这边苏然拿出她最大的诚意，那边，蒋二夫人被看得莫名生出几分心虚来，她讪笑着：“呵呵！大师你还年轻，到底有些事情，你不懂。”

她给了自己台阶，又往下说：“反正现在事情就是，两个年轻人大概看上了，前段时间饭桌上我还开了玩笑让老四给我包媒人红包！结果，家里开始发生怪事了！然后，后面的事情，你知道的！”

苏然听完，缄默。她不接话，蒋二夫人心里七上八下的，“大师，你怎么了？我这问题是不是很难？”

苏然摇头：“问题不难，我可以帮你。”

她肯承诺帮忙就成了！蒋二夫人听了定心丸般，暗松口气，又赶紧端起架子：“至于那个报酬……”“小事，不用报酬。”

苏然说，蓦地若有所思地看向蒋二夫人，半晌，她少见地多事询问道：“或许，你想亲自和她谈吗？我也可以安排。”

“安排什么？你想让跟死去的四弟妹当面对质？”

蒋二夫人嗓门尖锐：“大师，我说你这个人，不答应就算了，用得着说话这么损？我不就是憋不住想跟你聊聊吗？你却让我去见鬼！算了算了！跟你没什么好聊的！你当我没来找过你！你不用帮我问，你要是真见着四弟妹，更不要在她面前提起我来！”

蒋二夫人想骂又不敢骂，苏然沉默，她冲动了，不该听老金的。蒋二夫人离开后，苏然掏出手机，慢吞吞打字：无效建议，以后少点发。老金秒回：阿苏，什么无效建议？我让你跟客人打交道，你尝试了？？？？后面一大排的问号。苏然默。果然她还是冲动了。老金似乎逮住了个天大的八卦，一连发了好几条信息询问情况，通通被苏然无视掉。苏然等不了多久，门再度被敲醒，蒋岸拿着一本厚厚的相册推开门，进了来。“大师，刚才我二婶来找过你？”

“嗯。”

“她说什么了？”

“寻常闲聊。”

对自己犯下的蠢事，苏然无意多谈，一笔带过之后，便看着蒋岸，询问道：“你想好了，要怎么说，你四叔四婶的事情了吗？”

蒋岸被转移了注意力，眉头深锁，“大师，四叔四婶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或许你可以先看看照片。”

他坐到苏然的对面，将带来的相册打开。这家人貌似很喜欢拍照留影的，苏然瞟了眼厚厚的相册，心想。蒋岸将打开的相册往苏然面前推过去，“我之前介绍过的，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这是我四叔，这是我四婶，这位，是我二弟。”

苏然低眉，看着蒋岸揭开的页面。那一晚，蒋岸找上门时，拿着一叠照片，都是近期他们家族聚会的留念，照片里那位逝去的蒋四太太是孑然一身站在旁边，冷冰冰地看着蒋家一大家子人的。眼前，蒋岸给她看的照片，明显是个人私下生活照。苏然注意力放在其中一张照片上，背景是校园，教学大楼透过葱葱郁郁的树荫隐约可辨，阳光明媚洒落大片绿油油草地，年轻的男孩勾着女孩席地而坐，情意绵绵的脸庞，绽放笑容肆意。很登对的一双男女，女的，苏然认出来了，那位死去的蒋家四太太，而男孩却不是蒋四，而是，蒋岸口中的二弟。“你二弟，跟你四婶，以前是情侣？”

苏然问。蒋岸叹气：“是的，他们俩在美国那边读的书，我二弟谈恋爱并没有告诉家里人，所以，我们大家都不知道，他在外面谈了个女朋友，关系好到他私下买了戒指跟她求过婚的。”

苏然没有插话，明显等待下文。蒋岸便说：“可他们接近毕业的时候，不知道原因吵架分手了，我二弟找遍了所有地方，到处找不到人，又没有她家联系方式，只能一直在美国他们租住的公寓那边待着，以为她消气了会回去找他，没想到，四婶一个人回国了，还被人介绍给我四叔。”

“他们相亲的事情，你二弟不知道吗？”

“他不知道，他当时人在美国，除了等四婶，还专门修了个医学专业。”

要不是有读医做幌子，家里人怎么会被他瞒那么久？可终究人算不如天算，蒋岸惋惜。苏然轻轻抬眉。她没对谁心动过，理解不了这种为了心爱的人，踌躇在异国他乡数年的举动。“自始至终，你四婶都不知道她嫁的什么人吗？”

蒋岸一愕，“我不确定她知道不知道，不过，想她的反应，应该是不知道的，他们俩闪婚，又算是老夫少妻的，我四叔很宠四婶，生怕她一下子不适应大家子生活，结婚之后，便搬出去住，家族聚会日也只是匆匆住一晚就走，她跟我们家人交谈机会不多。”

有问题。就算最开始不知道，日子久了，蒋四太太不可能无知无觉。苏然想着，却没纠结：“他们后来怎么发现对方的身份的？”

蒋岸回答道：“四叔四婶结婚的时候，我二弟还拿要考试做借口，偏执地在美国等他女朋友没有回来，我肯定，在这之前，他们没有见面的机会，直到三年后，二弟考到美国那边的医生执照，眼看着他有在那边安居乐业的意思，才被我三叔亲自过去逮了回来，然而，就在他回到家那一天，他刚放下行李，就看见四叔扶着肚腹便便的四婶，从家里的车子里下来。”

蒋岸回想着那一天的情形：“我们全家人还沉浸在跟二人久别重逢的高兴当中，突然之间，二弟就不说话了，捏着拳头整个人在抖，张着嘴红着眼睛瞪着前面，不停地流着泪，而四婶……”蒋岸记起来，那个记忆中温温柔柔，说句话都轻声细语的四婶，前一刻从车子下来，还笑着嗔怪伸手搀扶她的四叔，说他紧张过了头，下一刻，花容失色地抱着肚子喊痛，然后，就有血从双腿流落。四叔吓了一大跳，二弟已经冲出去，赶在四叔前面，将四婶抱上车开去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