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家三人又找上门。一家三口神色凝重地坐在苏然的对面，赵父开门见山问：“苏大师，今日找你，是想跟你确认一件事情。”

苏然心中了然，“嗯。”

赵父有些难以启齿：“关于那晚上，宁宁差点出事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了故友的一个儿子，他……他……”苏然抬眼：“你想问什么？”

阴沉的赵母开口：“我们想知道，宁宁的事情是他害的吗？”

苏然直截了当：“不是。”

赵母猛地吸了口气：“怎么不是！以前我就知道，这人心眼坏，背着我带宁宁学坏，现在做鬼了还缠着我们宁宁，我们家宁宁真是倒了八百辈子的霉，明明大人做错的事情，怎么就要孩子遭罪呢——”“老婆！”

赵父羞恼成怒地打断。苏然笔直地看向一旁抿着唇不发一言的赵宁，“你呢，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赵宁讷讷地抬眼，“我……不知道。”

苏然表情淡了，她静默一下，将事实徐徐道出：“按照道理来说，你其实才是最早被张志权选中的人，你身体受到的损害已经最严重，可是，你身上的症状却比你的另外两个同学要轻得多，我刚开始没想明白，直到那晚，我才弄清楚。”

赵宁紧张地攥着裙摆抬头，带着怯弱的渴望，“姐姐，你能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吗？”

苏然目光专注地凝望着她：“因为一直有人在守护你。”

赵宁生涩地重复：“一直有人在守护我？”

苏然告诉她：“阳间有阳间的法规，阴间也有阴间的条规，张志权在你身上已经种下了介质，等同于在你身上烙下刘以嘉的印记，在你完全成为鬼新娘之前，一般鬼都会绕开你。”

过去的这段时间，经历太可怕，尽管事情已经平息，但是，对于她来说，仍旧是不想回忆的噩耗，听苏然提起，赵宁只能白着一张脸，没有接话。赵父紧皱着眉头，赵母心疼地抱住了赵宁，不认同地反驳：“如果一般鬼，都绕开宁宁，为什么宁宁还会出事？”

苏然说：“因为，守护赵宁的人，取代了刘以嘉的鬼魂。”

“什么意思？”

“赵宁被选中，本应被刘以嘉骚扰，一旦被刘以嘉骚扰，她绝不会像前面你们看见的只是偶尔做恶梦那种症状。”

苏然说到这里，提醒道：“这里可以参考另外两个同学的情况。”

赵父想到齐妙妙何佳两人，有些心怵。赵母大概听赵父说过些，神色不太自然。苏然继续说：“前段时间，赵宁除了晚上睡不好，你们撞过一次鬼之外，还有什么症状吗？”

怎么没有？愤怒的赵母满口答下去，“有！宁宁身上那些痕迹……”“无法避免的事情。”

“什么？”

苏然看了眼惴惴不安的赵宁，“那人要取代刘以嘉的位置，必须要毁掉张志权留下的介质，同时，在赵宁身上留下他专属的记号，只有这样，刘以嘉才不会找到赵宁。”

关于女儿的名声的事情，赵母脸色不太好看，“按照你这样说，这种所作所为，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齐妙妙跟何佳需要花个三五年才能调养身体，可是赵宁不用。”

苏然淡淡地说着，“而且，别忘了——”停顿一下，苏然提醒道：“最后时刻，赵宁，是他救的。”

这话，赵母无法辩驳。因为，她亦在场，亲眼所见。事情真相大白。赵父耸拉着肩膀，重重地叹了口气。赵宁表情怔忡，双目挂着两行清泪：“所以，小哥哥，我们大家都误会他了？”

她愣愣地转过头，凝望着阴晴不定的赵母，颤抖着嗓音询问：“妈，你听到没？我们是真的误会小哥哥了啊……”苏然没有说话。赵母压着起伏难平的情绪，固执地纠正：“我说了，我这辈子只生了你一个，你没有其他兄弟姐妹！”

赵宁泪眼婆娑抬眸。阴晴不定的赵父冷不防喝道：“够了！”

赵母横眉竖目瞪过去。赵父一脸将要隐忍不住的烦躁，“你总强调宁宁没有兄弟姐妹！你这辈子就生了宁宁一个！我这辈子除了宁宁，何曾有过第二个孩子？”

赵母脱口而出：“都带回家了！那不就是第二个孩子吗？”

“他不是我亲生的！”

“对！不是你亲生的！是你初恋情人生的，你当做亲生儿子般疼！”

赵父被说得哑然，复杂的目光盯着激动的赵母，“这就是你排斥阿杰的原因？我初恋情人的孩子？这孩子是怎么死的？你也忘记了？”

赵母目光闪烁。赵父红着眼：“阿杰是被你打发出去买东西才发生的意外啊！阿杰出事，我有没有责怪你一句？”

赵母心虚地扭转头去。赵宁却是整个人都呆住了！小哥哥出事那一年，她还小，并不知道事情真相，只记得，小哥哥走了的那几天，平时俨然一家之主般的妈妈在爸爸面前气势弱了许多。原来是因为这个吗？所以，小哥哥来到他们家，给他们做家务，带她玩，被妈妈嫌弃，最后因为他们家才出的意外，死了，他们还要怀疑他吗？她蓦然记起她清楚她看到小哥哥的那个晚上，小哥哥表情痛苦，分明有话要跟她说的！赵宁“哇”的一声哭起来。赵父无暇安抚她，他脸色悲痛地看着苏然，语气恳求：“苏大师，你能不能帮忙，让我们见一见阿杰？”

耳边响起一声若有似无的哀嚎，苏然垂眸：“晚了。”

在赵父追问的目光中，苏然说：“他拉了赵宁那一把，付出的代价是灰飞烟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