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现在的骗子都这么年轻了吗？老高才不信，却识趣地没有质疑张伶俐的说话。他们一行四人，开一辆车就可以了。老高是本地人，熟悉这边的道路，他主动提出开车，张伶俐坐副驾驶座，苏然跟何母，也就是何玉坐在后座。一路上，老高几番欲言又止，眼尾余光不断地往身边绷紧着脸一言不发的张伶俐身上扫。终于，张伶俐忍无可忍：“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给我挤眉弄眼的，待会我朋友都要以为我跟老谢一样没有节操了！”

老高微囧：“嫂子，我其实就是想跟你透个底，老谢去的那个女人的家里，那条村子，出了名的落后，又护短，所以，你待会去到那里，千万不要激动。”

张伶俐一声冷笑：“我老公都死了！我还有什么好激动的？”

老谢还没死呢！就诅咒老谢死了，这还不叫激动，什么叫激动？张伶俐火气大，老高登时消了音。车子开不到一会，张伶俐就问：“老谢跟那女人一起多久了？”

老高冷汗直流：“啊？没，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

“断断续续两年吧！”

“哼！”

张伶俐一声冷笑。老高下意识踩油门。张伶俐骂道：“干嘛？你也弄一桩交通事故，好让我死了，一了百了，不用找你们兄弟俩算账啊？”

老高赶紧降速。张伶俐又说：“开得这么慢，你想争取机会通风报信啊？”

女人太难伺候了！老高哭丧着脸。苏然冷不防问：“高先生可以说一下三月十九号那一场车祸事故吗？”

这简直是天籁之音！老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将车祸始末都说出来。老高讲得差不多的事情，她们也看到老高口中那个村庄的路牌，车子没开到村口，就开不进去了，老高招呼她们三人下车走，可路不好走，一路泥泞，穿着高跟鞋的张伶俐跟何玉走得汗流浃背，苏然倒好。村庄位置有点深，苏然走进去的时候，留意到这边房子保留着原始的外貌，大多数平房，最多不超过两层，村民有烧柴做饭的习惯，屋顶杵着大烟囱，旁边用笆篱，专门用来圈住鸡鸭鹅等牲畜，东西都有些破败了，下午六点，正是家家户户忙着做饭的时间，黑色的大烟囱冒着浓烟。一路上，何玉左顾右盼，眉头纠结越来越深，“苏大师，伶俐，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地方怪怪的啊？”

苏然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接话。“太破了这里！”

张伶俐满心眼放在待会见到谢军洪要如何做的问题上，狐疑地看着带路的老高：“老高，老谢养的那女人就住这里？”

老高迟疑了一下，“发生这种事情，她辞掉原先打工的那个地方，回来处理完男人身后事，索性留下来跟老人小孩一起住了。”

张伶俐冷嗤：“那老谢还真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老高识趣地闭嘴。苏然突然问：“高先生，你跟他们夫妻俩熟悉吗？”

这是老高最想跳过去的问题，老高讪笑：“不算熟。”

苏然说：“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住这里的？”

村庄位置本来不好找，入村之后，山路十八弯，走错一条岔道，都不知道通往哪里，可是老高带着她们，完全没有迷路的顾虑，不熟能这么准确找上门？苏然将疑问提出来，张伶俐也意识到问题关键，她挑着眉，审视着老高。老高不得已承认：“也不是不熟，他们夫妻俩之前一直帮我打工。”

“呵！我当老谢哪认识的女人，没看出来老高你还有拉皮条的本事啊？”

张伶俐气得身子抖索。苏然默了一下，“那夫妻俩是什么样的性格？”

老高忌讳地看了眼张伶俐，才吞吞吐吐地说：“刘秀丽也就那样吧，说好没好到哪里去，说坏，外面多的比她坏的，至于杨天华他人，大家对他评价不错，就是耳朵软，什么都听老婆的。”

刘秀丽就是跟谢军洪出轨的女人，而杨天华则是刘秀丽的丈夫。苏然问：“你刚才说那场车祸，杨天华是当场死亡，谢军洪毫发无伤？”

“是这样没错！”

他们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到达一间青色的平房前。房子前面用篱笆围着一个大大的院落，透过篱笆，可以看见院子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老高压低声音说：“就是这里了。”

张伶俐怒目扫过那形同虚设的门锁，直接脚一踢，正想将谢军洪喊出来呢！里面传来一把苍老的声音，“是谁在外面啊？”

接近着，一个头发花白瘦骨嶙峋的老太婆抓着一支导盲拐杖慢吞吞走出来，“是威威回来了吗？”

气势汹汹像是债主上门的张伶俐，一下子没有了架势。张伶俐轻声问：“这是——？”

“杨天华的母亲。”

老高快速低声回。“这么老？”

“杨天华是她老来子。”

停顿一下，又若有所指地嘀咕：“不过，上一回见她，没这么老啊？而且，眼睛不至于看不清啊，看来杨天华出事对她是个很重大打击！”

张伶俐听见了，皱皱眉，不说话。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快速从他们背后窜出来，猴子似的跑到老婆婆的身边，黑不溜秋的眼睛打量着堵在门口的几个人，歪着头跟她说：“奶奶，有人找上门。”

杨母看不见，急急忙抓住他的手询问：“什么人？”

男孩回答：“有一个是爸爸跟妈妈以前的老板，还有三个女的，不认识。”

“噢！”

杨母点点头，脸抬向前方，另一只手往前虚抓了抓，“是高老板来了吗？”

老高反应过来，箭步上前，“啊？是！是我来了！杨婶……”杨母抓住老高的手，“高老板你怎么来了？”

老高滞了一下，“我来看看你。”

杨母深信不疑，“有心了，进去坐吧。”

又叮嘱小男孩：“威威，赶紧招呼另外三位客人进来坐。”

老高扶着杨母先进了去。小男孩冲站在门口的三人招手：“你们快点进来啊！”

张伶俐跟何玉互相看了眼，眼前情况明显是她们始料不及的。苏然若有所思的目光追着进了屋子的杨母去，想了想，抬脚跟进去。见苏然进去，张伶俐跟何玉只好跟上。里头，杨母吩咐小男孩给客人斟水喝，“你们喝水。”

张伶俐皮笑肉不笑：“谢谢。”

接过，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