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眼，就能气得她心肝儿疼。她专门请人定制的蛋糕啊！还有那个香槟塔，可是找了专门的设计师设计制作出来，费了足足有两个月的工夫，就这么……没了！她痛得像是被剜了心，却一点儿都不敢声张，只能死死的闭着眼睛装昏，强忍住心里的痛和愤恨！都是因为那个贱女人，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毁了她的生日宴会，让她成为全市最大的笑话！厉薇安就守在沈佳容的身旁，要护送她去医院，正假装焦急和悲痛，刚好就捕捉到，沈佳容睁眼偷瞥的眼神。她都傻眼了……这是假晕倒？不是真的。原来沈佳容，就是想靠装病而逃离现场。那她呢？她也一定要借着沈佳容这场戏，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想，下一刻就有保安拦住她，“你们都可以走，但厉小姐不可以。”

厉薇安气得脸色惨白，“为什么我不可以，我母亲都晕倒了，我这个当女儿的，不应该跟去医院么！”

谢总走过来，“云槟的医务人员随行，护着夫人的安危，厉小姐不必担心。”

“我怎么不能，我得尽孝心，我……”她急的跳脚，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风眠肯定恨不得吃了她，她怎么敢留下？！“薇薇安小姐，现在场面已经乱成了一团，你不应该留下善后么。”

风眠抱臂走过来，“这可是你母亲的生日宴会，如果没有主持大局的话，你们……”说到后处，她故意掩唇一笑，不说了。厉薇安就算再木，也明白，这里的烂摊子，需要人收拾。厉衍爵没来，温煦又陪着沈佳容去了医院，这个担子就落在了她身上。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好事永远轮不到她，坏事都是她的！她硬着头皮，就回到现场，拿起话筒来，正准备跟大家致歉，让大家先回去。不想，就看到风眠搬了一张椅子上来，就放到了她身边，然后坐了下来，整个人怡然自得。她连忙关掉话筒，忌惮的看向风眠，“你上来做什么。”

风眠低低的一笑，接过谢总递过来的话筒，打开后，轻蔑一笑，“厉小姐，做人要有始有终，我当然要拿到你的道歉。”

“不……”厉薇安头皮一阵发麻，就要下台去，但却见台下的众人，因为风眠的一句话，纷纷被吸引了过来！她就此，成了万众瞩目的中心，脚步一下子怔住！风眠慵懒的捏着话筒，“怎么，厉小姐是敢做不敢当？方才诬陷我的本事，哪里去了。”

一瞬间，厉薇安憋屈的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现在她就像是马戏团里，被围观的猴子，不得不去表演。“这事闹的，这让咱们怎么说才好呢？是这位厉小姐信誓旦旦，说要下跪扇耳光的，现在尘埃落定，也不好不照做。”

“咱们是插不上话，她也是成年人了，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该承担了。”

那些年长一些的长辈们，都觉得没法替她求情。一来是，他们跟风眠根本不熟，二来就是，他们亲眼所见，这事都是厉薇安自己折腾出来的，厉薇安受这个罚，也是应该的。而曾经跟厉薇安玩得好的名媛们，都躲到了长辈的后面，一个都不敢上前，生怕招惹来是非。厉薇安就看着他们一个个的，曾经或是奉承过她，亦或者是夸奖过她的人，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帮她说一句话！她深深的体悟到，什么叫做树倒猢狲散。她就是。谢总看着厉薇安，保持着客气的礼遇，“厉小姐，您是我们云槟的贵客，风小姐也是，我谢某在这里必须一碗水端平，只要您按照约定道歉，今晚的事，风小姐自当对您既往不咎。”

“……”厉薇安唇角颤抖，她没有感受到，谢总多么护着她，她只感受到了，谢总在催促她履约！提醒她的屈辱约定！她看向坐在椅子上的风眠，她的妆容一丝不苟，还是那么的光华照人。曾经的自己，在那些人眼里，也是这副靓丽的模样，时常被人尊敬崇拜。而现在，自己要如同一条狗一般，屈辱的跪在风眠的脚底下。她饶是有再多的不甘心，也只能认了。她强迫自己，弯下膝盖，只听得“呯”一声，她蹭地跪倒在地！“够了么？”

她含着屈辱，仰头看向风眠，唇里都是血腥的味道。风眠看着她毫无诚意的态度，也不在意，因为她还有后招呢。她淡淡一笑，“还剩九个巴掌呢。”

“我……”厉薇安屈辱的想要撞墙，但她终究要面对，张口想要求她饶恕自己。但往日的高傲和自尊，不允许她这么做。在求风眠和九个耳光之间，她毅然选择了后者！她心里一个狠心，扬起手来，就朝着自己的脸颊扇巴掌……一口气扇下去，每一下，都代表着她的屈辱，以及对风眠的恨！现场的众人，看着都觉得不忍心了。而就在她扇到还剩一个的时候，风眠突然喊停，“行了，意思意思就得了，我可没有想让你全打完。”

“……”厉薇安停下，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她含泪看向风眠，唇齿间的血腥味，充斥在她的口腔里，让她想要吐。风眠这番话，是真的让她有吐的感觉……这个女人，绝对是故意的，在她快要打够了的时候喊停，还装出宽容慈悲的样子，演戏给大家看！真是伪善！但此刻的她，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能被迫接受，风眠的这种施舍。“谢谢。”

她说着，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风眠从椅子上起来，上前扶了她的一把，“起来吧。”

而同时，她的另一只手，就刻意的抚在脖颈间……厉薇安一抬头，就对上风眠脖颈间的那道红痕，那是她的指甲，给划出来的！她的心里“咯噔”就是一下，她敢保证，风眠这绝对是在跟自己暗示。她在告诉自己，她有仇必报，自己逃不掉！她满眸惶恐，瞳孔骤然紧缩！而台下的众人，看着她们似乎解决了，长叹一口气，“看来风眠小姐还是好说话的。”

“厉小姐这次得了个教训，好在好年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厉薇安心知，自己是吃了大亏了，好形象全都被风眠给收了。若是她不领情，又要被扣上“不知好赖”的帽子。她的脸上都是火辣辣的疼，却也只好忍着愤恨，搭上风眠的手，在她的支撑下，站了起来。……夜凉如水，风眠披着外套走出来，谢总早已经等在一旁，“风小姐，您的车已经备好了。”

风眠看了一眼谢总准备好的车，眼神却未作停留，而是在不远处停的那辆车上落定，她的眸子微微一眯，对谢总说，“不用了。”

而后，便踩着高跟鞋，往她多看了几眼的车子走去。在经过那辆车子的时候，她的脚步未停，只是沿着这条街道，慢慢的往前走。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整个人被笼罩在一层光晕之中，神情淡淡。很快，有一道颀长的身影，跟了上来。他也没有说话，只是跟在她后面，缓缓的走着，谁也不愿意破坏这份月光下的美好。风眠看了看头顶的星星，不禁哂笑，继续往前走。不小心踩到一颗小石头，细高跟鞋一崴，让她的身子一下子重心不稳。男人从后面，一下子扶住了她的腰，将她稳稳的托住。风眠眸子微动，她没有立即从他身上起来，反而转向内侧，清润的眸子，从下而上的看向他。厉衍爵注意到她的凝视，对上她的眸。她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犹如工笔画描绘出来的一般流畅，长长的睫毛微微垂着，流转间，波光盈盈。仿佛，她还是她。虽然已经过了五年，一切都没有变化的样子。男人陷入往日的追思中，一阵迟愣。风眠看着他英俊的眉眼，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这是她爱过的男人。五年前，她邀请他看星辰，那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就像是今晚。她的脑海里，仍有保留着这段记忆。刚刚，她亦或是一时沉醉于过往，又或许是，想要品味一些美好。这么好的月色，应该不会被破坏才对。可在这张脸面前，再好的东西，也得破坏掉了。她的神色在倏然间收紧，与此同时，她从他身上起来，踢掉地上的小石子，站稳住脚跟。她的腰板挺得笔直，神情淡淡的看向他，“你就不说点什么吗？”

厉衍爵看着她的转变，心情复杂，眼底划过一抹暗痛，喑哑开口，“你若是想说什么，我听着。”

听罢，她笑了，“五年后，你还是这么无趣？”

“无趣？”

男人拧了眉头，随后略一思忖，点头承认，“是无趣。”

“这个问题，用得着思考么，呼之欲出的答案。”

她忍不住讽他。“你还记得，五年前你是什么样子吧，不会听笑话，也不会说笑话的厉衍爵，你整个人看起来，真的……很奇怪，不食烟火的样子，就……挺格格不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