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威严的金銮殿上,以丞相为首的文官面面相觑,似是有事要说。又无人敢当出头鸟。终于有一人站出来,是右丞相:“皇上,臣有事要启奏。”
“右丞相有何事要禀报。”
“微臣斗胆上谏。”
右丞相站出来跪在地上,“如今外有贼寇虎视眈眈,内有乱贼尚未清扫。内忧外患之下,现有一事令臣等更加惶恐。”
皇帝眉毛一挑道:“何事。”
“皇上三十有余,尚未有子嗣。更未有太子人选,臣惶恐,历朝历代以来,少之又少。只有子嗣兴旺才更加能保朝廷太平啊。”
这件事已经议论许久,皇上早已不耐烦了。今日又骂来提起。只是众人不愿就这么让这件事继续拖延下去,左丞相走出来跪在地上道:“臣附议。皇上是该为江山社稷考虑一番了,国不能没有子嗣传承啊。”
突然又出来几个人都是三品以上的朝廷命官,萧远归没有掺和进去。他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皇上的情绪,所有人都可以上谏,就他不可以。皇上本就不想提起这件事,如今黑压压地跪倒一大片。这是在逼迫皇上宠幸后宫,虽然子嗣之事事关社稷,但也绝不能以这种方式变相逼迫。“够了。”
皇上怒道:“众位爱卿的意思是,如果朕没有按照你们的意思去做,就是置江山社稷于不顾?”
天威震怒,底下的官员不敢言论。皇上冷笑:“好一个子嗣延绵。”
退朝之后,众官出宫,皇上唯独留下萧远归,让其在御书房等候着。萧远归应付了一些百官的询问这才到了御书房,刚到御书房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王爷,皇上正龙颜大怒着呢。”
皇帝身边的小李子在门口守着,见萧远归来了,低声好心提醒着。小李子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如今也被赶出殿外,想必是对今天早朝上发生的事情十分生气。萧远归在心里有了一番斟酌。萧远归踏进殿内,看到的便是一片狼藉,神色一黯。看来着实是被气的不轻。“你来了?”
皇帝听见声响,抬头望了一眼。盛怒稍平息一些了。“远归,你来的正好。你看看,这些个折子。”
皇帝愤怒地把手中的折子重重地放下来,竹子做的折子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萧远归上前将折子翻开,略略扫了一眼。与他所料不错,群臣上书让皇上为了国家考虑,传承子嗣。这些大人们操之过急了。“这是朕的家事,后宫之事。现在倒是被这些老匹夫摆上桌面来讲,一条条一桩桩,如同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皇上既然让臣留下来,想必也是想听听臣的见解。”
萧远归弯腰倚手道,“皇上,后宫之事,虽是皇上的家事。但也是国家之事。子嗣一事关乎我国的皇位,更关于国家以后落入谁的手中。”
“朕以为在朝堂上你一声不吭,是不与右丞相他们一个鼻孔出气。没想到是收着话在这里堵我呢。”
皇帝冷哼,古往今来,多少人羡慕他现在的宝座。甚至为了争夺皇位。倒下了多少皇权。兄弟相争、反父子反目。这个位置是一堆堆尸体堆积起来的,可他偏偏不喜欢。皇位与他而言就是一个枷锁,当年先帝让他继承皇位,也仅仅是因为他生母的身份,可他根本无意于皇位。可无奈,因为母族的威逼,父皇的期望,他不得不坐上的这个位置。他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直沿着被规定好的方向行走着。若是能再次投胎,他定不会生在皇家,亦或是再一次给他选择,他宁愿持一剑一箫,肆意踏遍江湖。“俗话说得好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大臣们也是担心这一点而已。”
一个没有子嗣的皇帝,底下的藩王和心怀叵测的人总会蠢蠢欲动。所以大臣的担心并不无道理,这已经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了。剑眉紧皱,眼睛里没有了威严,有的就是挫败,一个普通男人的挫败感:“远归,洗净一身铅华。朕不过也是个普通的男子罢了,也想拥有一段一生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情。”
“皇上,何必忧虑呢。皇上正值壮年,子嗣之事不必操之过急,但是也该考虑一下。不然众口悠悠,迟早会出乱子。”
“远归,你不懂我的心情啊。”
皇帝的思绪飘远了。后宫的女人们与前朝官员的关系错综复杂,以后宫牵制前朝,是历代皇帝别无他法的选择,一宫荣辱兴盛家族,家族的荣辱,将影响后宫女人们的地位。同床异梦,大概是每个皇帝的可悲之处吧。身为皇帝在后宫的关系中周旋着,算计着,妃子也在算计着。就算一开始拥有真心,但日子久了,人心也会变得淡漠。到最后热情渐退,天真善良的脸。到最后也会变成了阿谀奉承,阴狠毒辣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每一句话都要斟酌再三。皇上冷眼旁观着,坐山观虎斗,他的后宫犹如一个战场,找不到任何一个知心的人,又谈何子嗣延绵。原本也想着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但看到了萧远归与冷云昔之间真挚的情感。那一颗冰封的心开始有了自己的温度,他竟也想获得一段只倾一人心的感情。“远归。朕辗转反侧,思索了许久。如今你有歧视链,小世子都已有五六岁了,朕观他天资聪颖,是个好苗子。朕想着,若是百年之后,没有子嗣便可传位于小丸子。”
萧远归脸色大变,连忙双膝下跪,神情严肃:“皇上。君君臣臣。臣永远是臣,君永远是君。绝无可能以下犯上。”
萧远归是最明白不过了,即便他与皇上关系再好,此等事也断不可以妄议。皇上见萧远归诚惶诚恐的模样,快步上前将他扶起:“皇弟为何下跪?这是朕的肺腑之言呀。”
萧远归沉着脸倚手道:“皇上。君臣有别,对于皇位,我儿并无肖想也不敢肖想。若是还上苦闷臣弟愿意听您一诉,但是皇位之事切不可再提。”
“可是这是朕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远归,这也是无可奈何之法。你若是担心遭人非议,朕可封小丸子为皇长子,如果日后朕有了子嗣再且商议。可否?”
皇帝退一步,仍是坚持己见。萧远归冷漠回拒:“皇上曾说微臣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不知该怎么赏赐臣下,臣只求一个恩典。请皇上切不可动这个念头。”
见萧远归意已决,皇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甩甩龙袍气闷道:“朕只是想着你我本一家,无分彼此。所你这般所言,要是朕不同意,那倒是朕的不是了。罢了罢了,此事容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