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张条子开始,世界就为他敞开了一扇美好的窗,让苏盛见识到了一方新天地。从此以后一发不可收拾,苏盛在倒批文这条道路上策马狂奔,一去不返。由于苏千成的关系,苏盛在批文界属于顶层建筑这一层级,因为他是可以直接和冶金系统下辖各大国企总经理直接对话的。这些国企老总大都是在苏千成任内提拔的,对苏千成多多少少都有感恩之情。因此苏盛求到他们头上,这些老总一般都会给点面子,全国冶金系统这么多大型企业,苏盛即使只求一遍,手里的批条也能攒成厚厚一摞。苏盛有人脉,又好交朋友,所以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他在燕京,革安两地便迅速有了名气,成了冶金系统对缝界的带头大哥。众人拥着苏盛出了站台,来到火车站小广场,一辆黑色的皇冠车静静停在那里,车门已经打开。众人一起躬身,“盛叔,请上车。”
苏盛有些发愣,用手一指五十米外的北辰大厦,“这么近还用坐车吗?”
“盛叔,咱要的就是这个排面。”
这次张延庆和王涵同时回答。苏盛无奈,钻进车里,张延庆和王涵带有敌意的对视一眼,两人也同时上车。至于其他对缝的兄弟,只能步行。皇冠车驶出火车站广场,绕着站前的绿化带转了一圈,两分钟后,停在北辰大厦楼下。那些没资格坐车的人早已经到了。大家又簇拥着苏盛上了楼。张延庆为苏盛安排的房间是顶楼的顶级套房。到了顶楼后,王涵为苏盛挡了驾,“各位先回去吧,让盛叔休息一下,十一点半咱们餐厅见。”
这些对缝的公子哥失望离去,其中就有潘国龙。潘国龙的爹才是一个处级干部,在这群人中属于弱势群体,像这种场合,通常都是站在最后边的。张延庆和王涵陪着苏盛进了屋,帮他放下行李。“盛叔,坐了一夜的火车累坏了吧,冲个澡,睡一觉,十一点我们两个再过来接你。”
张延庆和王涵都很有眼力价儿,看出苏盛现在比较疲惫。两个人只抽了一根烟便告辞离开。房门关上后,苏盛拿起房间里的电话,先打到了张南方的办公室,“南方哥,我是小盛,我回来了,你让我办的事有眉目了,看看南方哥什么时候方便,我当面跟你说一下。”
“好,你刚回来,先回家陪陪老领导,咱们明天见面。”
挂了张南方的电话,苏盛转手又拨通了王重山的办公室号码,“重山哥,我是小盛,我回来了,你让我办的事有眉目了,看看重山哥什么时候方便,我当面跟你说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下午我过去拜访重山哥。”
现在的苏盛,面对两位革安最高级别的领导,进退有度,侃侃而谈,丝毫不怯场。可见这一年多倒批文的经历,给苏盛带来了巨大的转变。挂断电话,苏盛冲了个凉,打开电风扇,倒头大睡。十一点,张延庆和王涵把门敲开,苏盛起床后洗了把脸。这两位革安的顶级二代就守在卫生间门口,欲言又止。苏盛用毛巾擦干净脸后,转头一笑,“放心,事情已经谈的差不多了,煤炭系统的老周,石化系统的老罗口头同意了。”
张延庆和王涵立时眉开眼笑,“盛叔出马,必然旗开得胜。”
苏盛心里得意,嘴上倒挺谦虚,“革安是我的老家,为家乡做点贡献不是应该的吗?”
这次回革安的缘由,是苏盛接到了张南方和王重山的电话。在双轨制经济下,物资吃紧,革钢炼钢炼铁需要大量煤炭,而计划内的煤炭储量不足,张南方为此想尽各种办法也得不到根本解决,无奈之下,他只好向现在在燕京混的风生水起的苏盛求助,希望利用他的渠道能够购进一批低价的计划外煤炭。王重山找苏盛的原因也一样。革安有一个大型的纺织企业——化纺,需要大量的化纤原料,同样是在计划内采购不到,只能求助苏盛。苏盛联系了和他同样身份的两位衙内,敲定这两件事后才回的革安。十分钟后,苏盛在张延庆和王涵的陪同下进入北辰大厦的内部餐厅。今天餐厅包场,偌大的大厅里只摆了四桌,能坐到这里的都是革安最顶级的二代,也是最神通广大的对缝者。潘国龙其实不是这个圈子的,凭他的能量也搞不来批条,不过他这段时间住在北辰大厦里,和这里搞钢材对缝的人比较熟悉了,再加上他一个宏达公司高级经理的名头,人家勉勉强强带他玩儿,不过即便他能进入这个大厅,也只能坐在最靠后的那张桌上,眼巴巴望着苏盛,张延庆、王涵等人在首桌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别看潘国龙在外面凶名赫赫,可是在这里却伏地做小,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能进入这个大厅的,父辈官职最小也是个正局级,而且还都是革安最重要的几个部门的一把手。潘国龙在这帮二代面前屁都不是,人家想要整他,真是谈笑之间。备受冷遇的潘国龙表面若无其事,心中却在痛骂。牛什么牛啊,不过就是你老子官儿大一点儿而已。他完全忘了,他能有今天,靠的也是他老子。不然为啥矿渣厂的业务全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