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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同门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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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小杨爷我千算万算,怎么就没有料到,大宝哥亡妻就是那‘土之魂魄’!”

“小杨子你慢点跑,我和苏苏听的是一头雾水,大宝哥的妻子不是去世许多年了吗?怎么能和‘土之魂魄’扯上关系?”

一行人飞快在百花巷奔跑着,杨耀简明扼要的把昨晚亲眼所见的事情讲了一遍,着重提到了牛大宝用自己血,在家中饲养亡妻的“尸鬼”——世间邪祟,无外乎鬼魂、僵尸、妖物和精怪四种。其中精怪乃是山河湖泊自然孕育而成,一般出没于深山老林,在热闹繁华的都市极为少见;妖物多是一些兽类所化,又以黑猫、猿猴、灵蛇和黄鼠狼为主,混迹人群之中,但一般不会轻易害人;最常见便是鬼魂和僵尸,死后怨念不散则为鬼,死后尸身不腐则为僵,“尸鬼”便是将鬼魂封印到僵尸体内后形成的产物,嗜血为生,极为凶恶。昨晚杨耀在窗台留下一枚道门弟子专用的铜钱,其实就是想提醒牛大宝,既然他曾是道门弟子,就不该因为一己私欲铸成大错,应当尽早将“尸鬼”铲除;当然,杨耀也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无非是牛大宝被“尸鬼”吸干鲜血而死,听起来或许麻木不仁,但这也是牛大宝自己的选择。杨耀终究也是个有私心的人,他不想干涉牛大宝的选择,原本打算今日便一走了之、不再过问,却意外从撑船老翁口中得知,邪道封于修昨夜也已经到了花桥古镇——封于修此人擅于计谋,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绝不是平白无故来到了花桥镇;再加上“五行魂魄”,封于修已得其四,只差最后一个“土之魂魄”,他在此时前来,目的昭然若揭。话间,三人便到达了百花巷53号,外表朴实无华,内饰奢华无比。陈浮生扶着宅子前的石狮子,累的是气喘吁吁,汗水都打湿了眼睛,抬眼瞧着朱门紧闭的宅院,实在是不敢相信,昔日朝夕相处、同吃同睡的牛大宝,居然能做出饲养“尸鬼”这样的糊涂事。“小杨子,你昨晚就发现了大宝哥养‘尸鬼’这件事,为什么不尽快和我联系,难道大宝哥就不是我的兄弟的吗?”

陈浮生抬眼瞧着同样是大汗淋漓的杨耀,心中始终觉得十分别扭,就好像是被杨耀当成了外人——想到这里,陈浮生更加的恼火,甩开苏弦的手,一把提起了杨耀的衣领,“如果大宝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心里真的过意的去吗?”

“放手……我叫你放手!”

杨耀也是一怒,一把将陈浮生推到地上,语气格外的冰冷,“告诉你有什么用?就你那婆婆妈妈的性格,最多也就是好言相劝,你真当现在的牛大宝能听得进去!”

杨耀没有再搭理陈浮生,三步两部跨上台阶,按响了门上的门铃。苏弦将陈浮生扶起来,瞧着杨耀的背影,心里皆是五味杂陈——他们猜不出牛大宝的心思,可也懂得杨耀在想什么,无非是让牛大宝跟着亡妻的“尸鬼”一起毁灭罢了;若不是在船上听到了邪道封于修的消息,杨耀压根儿不会半路折返,说不定还要把这个秘密,瞒着陈浮生一辈子。事实也正是如此,一个人会做出怎样的事情,都是性格使然。牛大宝用情至深,即便知道将亡妻变成“尸鬼”,无异于是要一条路走到黑,可他宁愿在泥沼中越陷越深,也要紧紧攥住那只留不住的手;而陈浮生和杨耀则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就拿牛大宝这件事来说,陈浮生一定是千方百计的阻挠、苦口婆心的劝导,杨耀则会不闻不问,任由牛大宝走向毁灭。门铃声响起后,很快传来了脚步声。陈浮生不由得心里一紧,不知该怎么面对牛大宝。“浮生,小杨爷,苏姑娘,你们三个不是坐船走了吗?怎么又折返回来了?”

门缝中露出牛大宝的疑惑的神情,而后便打开了门,脸上满是不自然的笑容,“正好,我今天买了一只王八和一只乌鸡,打算做一道‘霸王别姬’,你们也进来尝尝我的手艺。”

见牛大宝的模样,陈浮生也算放了心,虽然因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但至少目前还没有性命危险,只要尽快除掉那只“尸鬼”,牛大宝就能平安无事。杨耀的心里却在打鼓,难道这一次又猜错了,牛大宝的亡妻不是“土之魂魄”,还是说封于修还没有下手?锁上了门,牛大宝便带着三人进入了老宅。一进宅院,苏弦便被眼前的风景吸引,宅院的布置极为考究,说是百年前一品大员的府邸也不为过——院中有一方清池,池水清澈见底,一片叶子缓缓飘落,便能惊起一圈涟漪,吓跑水中怡然自乐的百尾锦鲤;清池的正中央,乃是一颗枝繁叶茂的梧桐树,虽然落下不神鸟凤凰,倒也是其他鸟儿的栖息之所;除此之外,院子中也糅杂了不少现代气息,院子墙边长满了低矮的灌木,被别出心裁的园艺工人修剪成动物的模样,只是太久无人打理,稍微显得杂乱无序。就在苏弦只顾着欣赏院中布置时,事情发生了变化。杨耀一想到封于修,便没有了拐外抹角的心思,三步并两步的追上最前方的牛大宝,开门见山的发问。“大宝哥,原本你的事情我不想多管,但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牵扯到了太多东西。”

杨耀缓了缓心神,整理好语言,还是不打算把“五行魂魄”和盘托出,免得牛大宝也卷了进来,“大宝哥,你的妻子……”话音未落,牛大宝猛然转过身,一张肥肉横生的脸,突然散发出可怕的杀气,就好像身边那个笑起来看不见眼睛的胖子,突然变成了凶神恶煞、拿着菜刀的屠夫。牛大宝的手中没有杀猪刀,只有一道白色的雷电。一记雷法,迅猛的击打在杨耀的胸口,霎时,杨耀全是布满雷电,被打飞了数十米远。“小杨子!”

陈浮生吼了一声,赶紧跑到浑身散发的电光的杨耀身边,难以置信的瞧着变了脸色的牛大宝,“大宝哥,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能对小杨子动了杀心?”

“那就要问他自己了!他自己做了什么,他比我更清楚!”

牛大宝怒不可遏,双手凝聚出两道雷法,一步一步朝着陈浮生和杨耀走去,“我知道,我犯了一个无法回头的错误,不该将亡妻炼化成‘尸鬼’,更不应该养在这间宅子里;我更知道你们身为道门弟子,决不允许‘尸鬼’危害人间……可我们毕竟是兄弟啊,你们怎么能害了我妻子的性命?”

此话一出,陈浮生无比震惊,但也很快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定是今早渡口送别后,牛大宝返回家中,这才发现养在红木柜子里的“尸鬼”不翼而飞,便怀疑到了杨耀头上,只因杨耀昨夜发现了牛大宝的秘密,还多此一举的在窗台留了下一枚铜钱。中计了,又中计了!陈浮生狠狠攥紧了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血肉,不用说也知道这次又是邪道封于修的一石二鸟之计,不单夺走了至关重要的“土之魂魄”,还让牛大宝和杨耀反目成仇,就算不能杀掉其中一个,也能拖延时间,足够他的完成“五行大阵”。最难测的是人心,而能随心所欲的利用人心,这才是封于修最可怕的地方。庭院之中,已经是一片狼藉。一池春水四散溅出,百尾游鱼散落一滴,痛苦的闭合着鱼鳃,瞧着那场昏天黑地的同门搏杀。“妈的,敢用‘雷法’打我,正当小杨爷怕你不成!”

杨耀踩着梧桐树的枝叶,站在庭院最高的地方,双眼闪出一道金光,“七星驱鬼剑”自动浮现在身前,“急急奉太上神君律令,敕!”

神剑听到了指令,朝着地面的牛大宝飞去。牛大宝也不甘示弱,双手打出两道雷法,与势不可挡的“七星驱鬼剑”正面碰撞。牛大宝脱离道门多年,浑身解数早已打了折扣,哪怕是放在几年前,就刚才打在杨耀身上的那道雷法,也足矣要了杨耀的性命——果不其然,看似雷霆万钧的雷法,一撞上“七星驱鬼剑”便烟消云散。正在这时,牛大宝身后飞出了一个铃铛,赶在“七星驱鬼剑”杀到之前,牢不可破的将牛大宝罩在里面。神剑撞上铃铛,立刻四分五裂、残破不堪,化成一枚枚铜钱,散落在牛大宝周围。“天纵奇才小杨爷,你确实深得师父的真传,但也不要小瞧了我!我这铃铛不比你的剑差!”

“‘螳臂挡车,不自量力’。牛大宝,从咱们一起学习术法开始,你什么能时候能赶上我一星半点?瞧瞧你脚边散落的铜钱,真当小杨爷的剑这么脆弱?”

牛大宝隔着金色透明的铃铛,望向脚边的散落的铜钱,看似是凌乱的插在地上,实则是暗含某种强大的阵法。陈浮生一直躲在梧桐树后观战,一眼便瞧出了杨耀的布置,更加确定杨耀也是动了杀心。对于这个阵法,陈浮生也是记忆犹新,正是几个月前“两鬼共生”中,布置在学校天台上的“十方俱灭”大阵——当夜,若不是东山老道及时出手,那与红衣厉鬼共生的白衣女鬼,怕是早在这个阵法中灰飞烟灭。梧桐树的顶端,杨耀再次念动了法咒。“杳杳冥冥,天地同生,散则成气,聚则成型,五行之祖,六甲之精,兵随日战,时随令行——‘十方俱灭’大阵,开启!”

插在地上的铜钱听到了某种感召,猛然剧烈的颤抖着,从中间的方孔中延伸出一道红线。八十四枚铜钱,八十四根红线,纵横交错,组成了无处可逃的天罗地网,将牛大宝困在了最中间的位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三个不是感情深厚的兄弟吗?就算是有了误会,非要打一架出气,也不至于要致对方与死地啊……”苏弦也被眼前的局面搞糊涂了,紧咬着嘴唇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浮生,你不能只在这里看着啊,一定要想办法阻止杨耀和大宝哥。”

“阻止?怎么阻止?小杨子有多大的本事,你也不是不清楚,大宝哥虽然和小杨子相差万里,但要杀了我,还是不费吹灰之力。”

陈浮生无奈的一笑,从小因为体质问题,他不能修炼术法,遇到危险都只能靠后躲着,若是贸然冲进了两个人的战场,估计不出三秒就被烧成了灰。话间,“十方俱灭”大阵开启了,但这一次与上回有些不同,不单是起到了“困住敌人”的作用,更是主动开始发起进攻——陈浮生猛然想起,这阵法可是“十方俱灭”大阵,本就是诛杀妖邪所用的攻击性阵法。霎时,从红线中钻出了无数只鬼兵,身披破烂的银色铠甲,手持刀枪剑戟,不要命的撞在铃铛上,化成了一阵又一阵黑烟;不但如此,红线也开始不紧不慢的收缩,看样子是要把牛大宝“碎尸万段”。承受了几十只鬼兵铺天盖地的攻击,铃铛已经不堪重负,生出了一道道裂纹;铃铛内的牛大宝也不好受,口吐鲜血,单膝跪在了地上,很快就要撑不下去了。高高在上的杨耀,冷漠无情的看着即将被杀死的牛大宝,根本不念以前的旧情。红线已经杀到了铃铛的范围,犹如菜刀砍豆腐,一瞬间将铃铛绞杀成碎片。千钧一发之际,陈浮生眼角开出一朵红花,一头扎进了“十方俱灭”大阵之中。烟尘散去,露出了陈浮生伤痕累累的身影。杨耀见到这一幕,忍不住轻声骂了一句。“这二傻子冲进来干什么?你是瞎子,你当小杨爷我也是瞎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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