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的温余仿佛浸泡在一片温暖又厚重的液体里,不像水那样轻盈,倒有点黏糊糊的感觉。她的意识是清醒的,但身体根本无法调动听话。她伸手去触碰周围这些液体,除了感觉到浓郁的能量在充斥之外,没有其他任何触感。已经记不清这样多久了,她仿佛被隔绝了外界,周围除了两种能量在交缠之外,察觉不到其他任何动静。她的感知能力也被这满满的液体给隔绝了。季鹤舟怎么样了?她的脑海里只有这个名字在反复出现。她没记错的话,他们已经在绿洲里即将与那些人开战了吧……这么关键的时候自己居然不在,温余有点着急。这份着急还没明显化成焦虑,她四肢又是一阵震碎般的疼痛感,她闭上眼睛发出嘶吼,然而一点声音都不能传出来,她的身体又再一次被觉醒的痛苦笼罩。温余不知道的是,她体内的能量结构碎了又重建,重建了又碎开,如此反复已经很多次了。唯一不变的还是能量结构深处的那颗种子。手腕处的金色小苗已经完全消失,化成一片片金色的能量围绕着那颗种子,再一次将碎开的能量结构重建。重新建立的能量结构还没稳定一会儿,从根部又开始裂开一点一点的痕迹,种子的光芒颤了颤,仿佛也有点失望了。正在这时,从金色大茧外面的空气里传来一缕似曾相识又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动!在痛苦中已经失去知觉的温余眼睑动了动:“……季鹤舟!”
种子连忙开始吸收这一股新来的能量,意外的是原本开始裂开的能量结构竟然在这股能量的影响下,逐渐融合恢复。温余就这么昏昏沉沉不断在痛苦中起伏,只有偶尔清醒的时候能感觉到季鹤舟的能力就在自己不远处……金色大茧上的颜色似乎淡了不少,季鹤舟再一次结束能量融合后睁开了眼睛。天黑了,又是一个在绿洲里的黑夜。只是这个黑夜似乎格外的不平静。因为没有温余能力的影响,周围原本安静的异兽异植们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黑暗中是不是闪着一双双或火红或幽蓝或绿莹莹的眼睛,而且这些眼睛还在不断的增加与靠近。米小楼是他们当中最先发现这一切的,当即背后冷汗津津。姚织梦也被吓清醒了,这段时间在绿洲里舒坦放心的睡觉已经让她几乎忘了这儿还有危险的异兽。她吓得直往紫叶身后躲——没办法,反正都长得一样,紫叶可比季鹤舟好说话多了。崔杰的额头上也滑落汗珠:“这可怎么办?”
紫叶看向季鹤舟:“喂,要打吗?”
季鹤舟站起身:“不用。它们不是来打架的。”
果不其然,那一双双顶着异色双眸的兽类从密林间出现,挨个凑到金色大茧的旁边闻了闻,然后随意的趴在地上,仿佛很开心靠在金色大茧的周围。没过一会儿,金色大茧的旁边已经趴了一圈异兽,它们各个模样不同,看着场面又诡异又温馨。季鹤舟能察觉到这些异兽身上的能量波动与杀意,它们只是好奇一直跟它们在一起的那个人怎么不见了。足足过了二十分钟后,姚织梦才松了口气:“我是不是在做梦,我竟然能看到这么多的异兽……”崔杰也抹了一把脸:“而且好多都是我没见过的品种。”
紫叶轻笑:“你们没见过不是正常的吗?这里可是绿洲无人区的深处,这些家伙平时都不轻易露面的。”
想想也对,两人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米小楼是最先发现异常的人,也是最先放下心的那一个。见他满面轻松,崔杰好奇:“你怎么一点不担心呢?这可是异兽啊,随便两三只同时暴动,我们都不够它们啃的。”
“因为有他在。”
米小楼冲着季鹤舟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他说没事就是没事。”
崔杰瘪瘪嘴角:“你们倒是交情不错。”
米小楼没有解释,其实信任季鹤舟的根本原因是温余。因为温余信任季鹤舟,所以他也信任。只是他们之间的相识到现在,多了太多痛苦,轻易不能言说。异兽们没有离开的意思,就连异植也围绕在金色大茧旁边,用柔软的枝条给大茧做了一件外套,还在外套上面开了几朵粉色的小花。太阳升起来时,大家都看见这一幕。还别说,金色配上墨绿色,再有粉色点缀还怪好看的。他们几人刚吃完早餐,突然从周围响起一阵阵剧烈的暴动声,由远至近,层层叠加!强悍的震荡几乎让他们站不稳!空气中瞬间被铺天盖地的火药味和烟尘围绕,哪里还有半点绿洲里的清新。?又一阵震动结束后,姚织梦瞳仁一紧:“他们打算炸了绿洲!”
崔杰愣住了:“什么?”
“这是很久之前的计划了!”
姚织梦喘着气脸色惨白,“当时我们姚家也参与其中,为的就是让我们姚家出技术,在绿洲周围埋下足以炸光绿洲的新型炸弹。当时的绿洲还没有现在这么大,所以绿洲扩张的时候自然就将这些炸弹埋在下面。”
“你们疯了吗?一开始就想着炸光这里?为什么?”
“因为绿洲里是镜泉的源头。”
季鹤舟淡淡的说,“后来因为发现绿洲还产出他们需要的各种食物药品,他们才暂缓了这个计划吧。”
姚织梦点点头:“没错,是因为这样……这个计划叫起爆计划,每三年铺置一次炸弹,一圈圈的将绿洲包围起来。算算时间,现在绿洲的地下至少有七波这样的炸弹。”
“疯了!”
崔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人都是疯子吗?为什么不能好好共存?”
“不可能共存,只要绿洲在不断扩张,只要里面有他们想要的镜泉,只要这里还有他们无法应对异兽异植……他们就不会选择共存。”
米小楼已经了然一切。“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崔杰急了,“怎么逃出去?”
“逃不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