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了解的只有一点,现在这个局面不是你单独一人就能脱身的。”
季鹤舟接上,“你和敖昌是一体,他被人针对,你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现在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你得赶紧打起精神。”
黎蔓蔓愣住了片刻,再听听夜色外面的沸腾之声,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敖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因为时间真的太晚,堵在城主庄园门外的民众自然也消停了不少。加上又有防护层的保护,他们当然不能冲进来泄愤。黎蔓蔓迎了上去:“这件事你预备怎么办?”
敖昌脸上很是愧疚自责:“我真的不知情……我真的没有碰过那个女人。”
黎蔓蔓飞快打断了他的话:“这件事是我们夫妻内部的事情,以后可以慢慢说。我说的是外面的情况,你打算怎么办?”
温余:“刚刚传来的消息,利鹏云已经代表苍云雇佣团向柳城民众保证,说是一定会代替那个女人讨一个公道,让大家心服口服。你猜,利鹏云会怎么讨公道?”
敖昌沉了沉语气:“我想过了,我打算辞去城主的职务,回到一个普通的觉醒者。”
他带着很浓重的歉意看着妻子,“就是要让你继续跟我吃苦了。”
温余却上前一句:“你想的还是太简单了,敖昌。你以为他们要的是你的城主位置吗?诚然,那些不明所以的民众当然希望看到这一幕,可真正幕后的推手呢?他们要的只是你让出这个位置吗?都这么多事情了,你怎么还这么天真?”
敖昌愣住了,黎蔓蔓也跟着吃惊,夫妻俩显然都是没什么心机的人,听到温余这话不由得心头发沉。敖昌终于脸色变了变:“……我明白了,是我想的太简单,才会有今天这些事。”
季鹤舟开口:“确实,你虽然是个好人,心思纯正,待人真诚。但你也要知道,坐上城主这个位置不是简单的玩过家家,尤其你得到这个位置付出的代价惨重,你早该有所警惕。”
敖昌一阵苦笑:“你说得对……”温余不由得抬眼看看季鹤舟。这个男人因为经历的风波挫折太多,反而远超一般的镇定成熟。这一夜注定了柳城所有人都难以入眠,敖昌与季鹤舟商量的结果是他主动辞去城主职位,成为众多觉醒者中的普通一员。对于这个决定,温余和季鹤舟还是不太赞同。按照他们的想法,这个节骨眼上辞去职位后直接离开会比较好。敖昌和黎蔓蔓还是将人看得太好了,尤其是利鹏云那些原本就居心不良之众。敖昌是从城主位置上下来了,可他本人只要还在柳城,那就会成为这些人的眼中钉。只可惜,敖昌对此还是很坚持,温余和季鹤舟也没办法。苍云雇佣团内一片热切的场面,他们酝酿了这么久,安排了这么多,终于到收网的这一刻,成果显著,怎么能不让人开心。利鹏云甚至开了一瓶陈酿多年的好酒来庆祝,偌大的书房里,只有他与自己的几个心腹在。秦茂首当其冲得到了表扬,利鹏云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这件事还要多亏了你太太,一开始办的太漂亮了,不然我们后面也不会这么顺利。”
秦茂当即自得:“这是她应该的。”
利鹏云:“等这件事彻底解决后,我要当面谢谢她。”
“是队长您太抬举她了,她能做好这些都是您计划的好。”
利鹏云满意的点点头:“那个真真妥善安排了吧。”
秦茂:“您放心,从明天开始您就不会看见她了。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孩子,这个女人伤心难耐,自杀也是情理中事。”
利鹏云眉间轻轻皱了一下,还有几分怜悯:“太可怜了,给她好好安排一下后事吧,别让她成了个孤魂野鬼。墓地嘛,就买在柳城最好的墓园里,我要让柳城所有人永远记得敖昌身上的这个肮脏的标记。三条人命,换敖昌一个,也算值了。”
酒还在继续喝着,不知不觉,窗外的天色已经蒙蒙亮。很快,敖昌主动让出城主位置的消息就传到了苍云雇佣团。利鹏云此时已经有点微醺,他晃着手里的酒杯:“是吗?他倒是很乖觉啊,以为这样就能平息事端。”
秦茂冷笑:“他还没想到呢,那个女人一死,他在柳城就待不下去了。”
“那就让他彻底明白这一点吧。”
利鹏云跟着笑了,“不然的话,我们的前任敖昌城主还是会这么天真呢。”
敖昌一番恳切的道歉后就搬离了城主庄园,一应事项都交给星昼、临川以及苍云雇佣团来处理。他领着黎蔓蔓离开,住进了觉醒者所在的公寓。夫妻俩久久无言,因为他们所到之处不是冷漠就是谩骂。温余和季鹤舟早就带着儿子在同一时间离开城主庄园,即便利鹏云安排了人盯梢,还是把人给跟丢了。利鹏云也没辙,这两个人原本就不是柳城的,只要敖昌没戏唱,他的目的就达到了。敖昌这边刚搬出城主庄园,当天下午就传来了可怜母亲真真自尽的消息,顿时又掀起了轩然大波,这让刚刚平息下去的愤怒又一次沸腾了起来。敖昌和黎蔓蔓都不敢出门,只要出去就会被人攻击谩骂。这一瞬间,他们才清晰的认识到,他们真的不在城主庄园了,他们如今的身份位置恐怕还不如最末流队伍里的觉醒者。另外一边的密林中,真真正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刚刚被捆住手脚活埋了,就差那么一点点,阎王家的门槛就在脚下。那些人先是让她昏迷,然后制造出自杀的假象,等到一切事情都安排好,再将她带到密林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灭口。若干小时后,等到她死透了,再挖出来进行葬礼,所有的事情就顺理成章。真真喘了好一会儿的气,两眼都发花,手脚发软的望向前方,眼前的一男一女就是刚刚救了自己的人。“好了,你现在可以跟我好好说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温余手里拿着半截断了的树枝,轻轻在地面上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