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你。”
顿了顿,她有些委曲求全的询问:“你不能等童童醒来了再过去吗?”
霍靳深还没开口回答,一旁的宁思卿也走了过来,轻声道:“靳深,你这几天没过来童童天天都在等你。想给你打电话都不敢,就怕你是在生她的气。”
“以后慕小姐这样光荣的时刻会有很多,缺席一次,慕小姐应该不会那么小气的计较的吧。”
“再说,今天对比一个毕业典礼,童童这里更需要你。”
意思很简单,都希望他现在不要离开。霍靳深没回答,目光直接看向了路飞白。后者刚将手套和口罩扔进一旁的医药废物箱里。过来就迎上霍靳深的目光,淡淡开口,“手术很成功,祁院长在收尾,等会就可以出来,不过麻药可能要到明天早上才能醒来。你们留在这也没什么用,都回去吧。”
一句话让贺姝唯和宁思卿全都抿紧了唇。路飞白像是没看到两人那略微沉凝的神色,双手抄进白大褂里,依旧很平静的开口,“小嫂子今天毕业典礼吧,你还不过去?”
“早上送她去的学校。”
“那你怎么没留那,我这有消息会通知你的。”
路飞白玩世不恭的轻笑:“你又不是医生,来这也不顶用。”
“晚晚让我过来的。”
贺姝唯倏然抬头看向霍靳深,略显诧异,可也只是一瞬,很快又移开视线,但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悄然捏紧了。那听似寻常的话,实则满是暗示意味。而她也没想到,在童童破坏了她那么重要的东西后,她竟然还愿意让霍靳深过来。是她低估了她,还是她心思隐忍远超她所想。为绑住靳深,还真是什么都可舍弃啊。不需要霍靳深再多说什么,贺姝唯和宁思卿都沉默了下来。倒是路飞白,又道:“快去吧,毕业典礼只有一次,意义不同,你身为她的老公却缺席,还不知道那些狗仔又会怎么写?”
一句看似无心的话,换来贺姝唯沉沉一眼。眉目隐忍深凝的看着他,后者却是轻轻一笑。贺姝唯气得一口气哽在了胸口。他这偏帮的也太过明显。分明他跟那个女人没什么接触,为什么就跟死心眼一样,一心想要撮合她跟靳深。他们才是至交好友才是。……十一点半,毕业典礼完全结束,学生们陆续离开。慕念晚端坐在校园的木质长椅上,看着始终站立在自己面前,神色温柔慈爱的男人。他早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十多年过去,她与自己当初第一眼看到的好像没有任何区别。不仔细的去看,从他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他的时间长河还在慢慢流淌,可有人的却永远终止在而立之年之时。“晚晚,一顿饭的时间,我们能不能心平气和的好好谈谈。”
贺东辰低声祈求,“你父亲应该也不愿看到你如此。”
“不要提他,你没资格提他!”
慕念晚厉声出声,神色甚至都有些扭曲。她死死拽紧手里的毕业证书,无论面对任何事情都云淡风轻的她,这一刻像是一个濒临奔溃的孩子一般,赤红着双目。可这样激烈的情绪又只是一瞬间,微风吹来,像是也一并带走了内心的仇恨。她转瞬又平静了下来,眼神很淡,声线更淡:“贺先生,我父亲再不想也已经看不到了,他已经死了十多年了,您难道不知道吗?”
贺东辰瞳孔狠狠一震,在女孩说出那个死字后,他眼底更是快速的掠过愧疚和哀伤。“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他也不知道可以对眼前的女孩再来说什么。慕念晚抬眸轻轻的笑:“贺先生的道歉我听到了,如果贺先生真的觉得有所愧疚的话,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和我的家人面前就是你最有诚意的致歉了。”
“晚晚,你的性子跟你母亲……”“不要提她!”
对比之前的失控,这一刻的慕念晚情绪更显激烈。尖叫出声的甚至有些破音。脸色亦是苍白而无力。狠狠颤裂的瞳孔像是有什么要喷涌出来。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才不至于像只受伤的小兽般呜咽。“晚晚,当年的事情谁都不想,你母亲亦有后悔,这么多年她不曾回来,正是源于一份愧疚。”
“她很想你,也很思念你父亲。”
闻言,慕念晚忽然笑了笑,轻轻袅袅的,讽刺而又尖锐:“还真是难为你们了,过去这么多年还能记得那个此刻恐怕连骨头都不存在的人。”
“愧疚,怀念……能改变什么吗?”
很平淡的语句,却锋利如刃,轻而易举就能让人鲜血淋漓。贺东辰站在那,好久都没能再说出一句话。驰骋商场,刀不血刃的男人,这一刻却被一个小姑娘说得如一只战败的困兽。慕寒青——那个儒雅又满腹经纶,谦逊又温和,人人口中的天之骄子,却用一颗最柔软包容的心成全了他的所有。贺东辰低低呢喃着这个名字,看着面前这张与之极为相似的脸,眉眼的神色有那么一刻是与之重合的。可她眼底的决绝和仇恨,又与另外一张容颜重叠。贺东辰缓缓俯身,在她面前蹲下,如一位慈爱又耐心的长辈,压抑着内心的伤痛,带着属于经历人生风浪的成熟和说服力,“晚晚,你毕业了,当你跨出这个校门后,将不再是一个孩子。你是个小大人了,愧疚和仇恨都不能被当作来伤害在乎你的人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