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姝唯一张脸用难看都不足以形容。她努力了那么久的事情,三言两语就被她破坏。甚至于她都不能当众反驳一句。当初在盛世她有做用心,此刻就有多狼狈。那一双双看过来的眼睛都跟打她脸一样。“不是的,慕念晚这样诋毁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我跟叮当相处了三年,我一直将他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健康,只是讳疾忌医对他没有任何帮助。”
贺姝唯语气铿锵,但神情却透着委屈,目光更是直接看向霍靳深,“叮当有没有自闭症你大可问阿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你用这样的方式赢得他的好感最后伤害的也只会是他。”
三言两语,就将心怀不轨、必有目的的帽子扣到她的头上。“呵……”慕念晚看都不看她提及的男人一眼,轻轻的笑了声,“三年都不能让一个孩子接受自己,我真的觉得贺小姐很有必要自我反省一下了。”
孩子最是无垢,一个人的真心不可能感受不到。霍靳深可以轻而易举的让叮当接受他,却排斥贺姝唯,可想而知这三年里背地里贺姝唯对叮当的真心有几分。也亏她能这样镇定自若的说出这番话。她真不真心慕念晚没心思去计较。也无视在场被她三言两语动摇的人心。没有什么比叮当的行为更有力的反击。她蹲下来,小心的捧着叮当的脸,眉眼温柔的像是最暖的那束光,“宝贝,冷爷爷很喜欢你,你能不能去抱抱爷爷?”
叮当静静的望着她,小嘴用力的抿着。慕念晚也不急,只是慢悠悠的又继续说道:“而且阿姨没带礼物,就用叮当的拥抱当作我送给冷爷爷的生日,可不可以?”
慕念晚勾着他的小手指,不强迫,瞧着他见自己说没带礼物后微微皱起的小眉头,嘴角的弧度更大。她故作难过的苦着一张脸,低低道:“生日是要带礼物的,我没礼物看来等会我就要离开了。”
听到她就要离开,叮当目光颤了下,满眼的抗拒比任何时候都要浓烈。贺姝唯就安静的看着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诱哄孩子,可偏偏叮当只是低垂着脑袋,不动不说。得意的勾了勾嘴角。以为能够得到叮当的青睐自己在他心底就有多重要吗?她很期待,才出狱的她立刻成为整个海城的笑话。然而——贺姝唯这抹笑容并未持续多久。就见叮当突然拉下慕念晚的手,然后转身。走了两步来到冷国辉面前。小手垂在身侧,几次握了握。像是天人交战一般。冷国辉微眯着眸,从始至终都只是微笑的看着面前的孩子。多精明的一个人,自然也看出了点不同。想必在场的人也都看出了叮当不愿与人过多接触是事实。至于是因为什么……恐怕真的是轻微自闭。这样漂亮可爱的孩子,怎么就患有自闭症?冷国辉心不由更软。他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子,朝叮当友善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跟爷爷握个手,怎么样?”
眼前的手满是皱纹,并不好看,却宽厚的大掌始终落在半空中,半点也没有被冷落的尴尬。叮当盯着那只大掌久久没有动静。冷国辉已经退步,叮当却还愿接受。贺姝唯都听到周围冷家人略显不满的声音。嘴角的弧度扩大,看好戏一般的看向慕念晚。然而,慕念晚却没有动,就连一丝紧张和担忧都不曾有。就那么平静的蹲在叮当的身后,像是极为的相信,身前的孩子不会让她失望一般。霍靳深双手抄兜,站在两人身后,从她出现视线始终都只是在她身上,那样深凝而缱绻,仿佛汇聚了所有的光彩。忽然,叮当回头看了下慕念晚,后者微微一笑,无声的鼓励。他又看看沉默的爹地,他的表情更稀缺,好像他要如何都无所谓。然后,叮当动了。伸出双手,缓缓的抱住了慕念晚。仅是一瞬他又松开,这才在众人不解又诧异的目光下重新回到冷国辉面前。羞涩的开口,“爷爷,您能抱抱我吗?我还不够高,抱不到您。”
冷国辉愣了下,旋即高兴的点头。从椅子上下来,然后蹲下。“爸……”“爷爷……”惊呼声响起的同时,是老人将小朋友慈爱的抱在怀里。“爷爷,生日快乐。我抱了妈咪,再抱你,是不是可以当作礼物?”
他的声音很小,那声妈咪更小。像是怕被其他人听到一般。冷国辉目光深沉的看了眼对面的慕念晚,然后笑了笑,“可以。”
叮当立刻笑了。暖暖的如冬日暖阳,暖入心扉。一个拥抱,粉碎了那些流言蜚语,也粉碎了贺姝唯所有的期待。她震惊的看着松开冷国辉后还牵着老人的手,那样暖心的道:“爷爷,我扶您起来。”
冷国辉笑着点头,牵着他小小的手掌,并不借助他的力道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小朋友挺礼貌的,最后都还知道要扶老人起来。”
“我也觉得这孩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沉默了些。”
“对啊,刚才不是就做得很好吗?小朋友本就容易害羞,最初的性格和习惯的养成都来源于父母,霍先生那样的性子,养出不愿与人亲近的儿子好像也没什么奇怪吧。”
“就是。可偏偏有人却说是有病……其心可诛啊。”
贺姝唯听着四周传来的议论,一张脸煞白。她可以跟慕念晚争辩,却无从反驳叮当这一系列暖心的举动。那像是最有力的证据,将她推向最不堪的地步。分明不是这样的……她求救一般的看向霍靳深,可他的目光从慕念晚出现后哪怕一秒都不曾落在她身上。用力掐紧了双手,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她匆匆将手里的礼物递给一旁的冷家人,干涩的道了声“生日快乐”就狼狈的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