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也没别的地方去就没起那么早。快试点才姗姗下来。楼下，霍靳深与叮当已经在厨房忙碌。听到动静，霍靳深抬头看她一眼，装扮整齐，一身黑色，素来披散的长发也挽了个丸子发型。宽大的围巾包裹住半张脸，斜挎着黑色包包。“去哪里？”

霍靳深放下手里的食材，目光深凝。慕念晚过去亲了叮当一下，方才回答：“去看爷爷。”

大年三十要去扫墓送灯。按照习俗是要下午去的，不过慕念晚想爷爷应该不会介意的。霍靳深显然也没想到她会这个时候去。取下围巾就朝她走过去，“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

她低低的拒绝，嘴角始终扬着浅淡的弧度，“你不是要准备年夜饭吗？我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你总不会让我跟叮当连年夜饭都没得吃吧。”

霍靳深撩起嘴角，笑意绵延却不达眼底，“不想让我跟你一起去见爷爷？”

慕念晚笑，也不藏着，“对啊。”

她漫不经心的应，“我不想爷爷在下面也不安心。”

霍靳深瞳孔狠狠的缩了下，手指蜷缩着，半晌都没开口。还是叮当拽了他一下，这才回神。视线收回，他牵住叮当的手，做了妥协：“外面下雪了，让司机送你。”

海城很少下雪，但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的冷。今早起来，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雪。路面不至于冻结，但总归是不安全的。“好。”

慕念晚没再拒绝。她蹲下身，摸了摸叮当的脸蛋，“妈咪有点事情要去做，叮当跟爹地留在家里为妈咪准备年夜饭好不好？”

叮当看看身旁的爹地又看了看她，然后点头。慕念晚就又亲了他一下，这才起身离开。出去，慕念晚看着飘着雪花的天空，刚才醒来都没发觉，原来真的下雪了。她抬头看着天空，伸出手掌，看着雪花飘落然后瞬间融化……有些东西，任凭你再努力好像都是留不住的。……大年三十，店面几乎都关门了。一路到墓地，慕念晚扫墓需要的东西一点都没买到。经历了那么多事，有些细节也就变得不那么在意。慕念晚下车，只是还没走，司机就从后备箱提了两个袋子过来，“太太，这是先生一早准备的，我帮您提上去。”

袋子里准备的赫然是扫墓送灯需要的东西。看样子应该一早就准备好了。他大概是想吃了饭后跟自己一起过来，却没想到她会起来就来墓地。慕念晚伸手去拿东西，拒绝司机随同，“不用了，你在这里等我，我自己上去。”

司机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将东西交给了她。慕念晚独自上去。慕家墓地比较靠里，上去都要走十来分钟。慕鸿涛的墓是挨着其子的。慕念晚过去先给老爷子上香，再给父亲的墓点上，然后两边各磕了三个头。她不急着走，只是坐在两座墓碑的中间。小雪还在继续，很快也白了她的发顶。“爷爷、爸，我来了。”

很寻常的话，也就这么一句，之后再无言语。不是没话说而是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回想起来，过去发生的那些好像都是些不好的事情。生前他们要为自己担心，死后她不愿意他们继续为自己担心。想了想，最终选了件值得他们骄傲的事情说，“我的电影明天上映。”

“已经是第五部了，虽然现在不认可的人比较多，可我相信上映后会让大家有所改观。”

说完，她低低的笑了声，而后侧眸看了看左边墓碑上贴着的照片。上面的男人英俊儒雅，嘴角弧度温润，一双眼更是缱绻温柔，凝视前方，像是凝望着他所有的幸福。慕念晚望着父亲，手指轻抚过他的眉眼，低低的呢喃：“爸爸，我成了作家，那些你没来得及写出来的故事我都会写出来。”

“我还当了编剧，你期望搬上荧幕的作品我也会帮你实现……”只是，终究也有所不同。他所期望的那个人，她们永远都不会合作。“爸爸，你还好吗？”

在下面，没有她的折磨，是不是放过了自己？“爸，如果你看得到，你会不会怪我？”

须臾，她又低低问道。头抵在墓碑上，微微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