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璞瑜从卫府出来,直接奔向了华府,陛下慷慨赠送给了这位女官一座府邸,还是盛京城中所有官员都肖想的永昌街二宅,可谓是恩宠深厚。要知道永昌街与皇宫仅仅只差两条街,是最近的居所,办公十分方便,治安更不必说,在这就代表了身份地位,这华世宜现在虽然还是个钦差,将来,她也许就不止这么点官职了。故此,盛景城内无人不晓她的名字和府邸。华府与卫府不同,没什么卫士把守,反倒只有几个小厮在门房守着,纪璞瑜面色阴沉牵着马过来的时候,浑然有种讨债的感觉。小厮迎了出来,“您找谁?”
纪璞瑜抿唇,片刻后抬眸道:“你们家大人可在?”
“大人方才与少爷出去了,不在呢。”
纪璞瑜蹙眉,“那你们家大人之前可带了一个姑娘进来,那姑娘长得很美。”
小厮防备地看着纪璞瑜,“这位少爷,这是我们府的私事了,敢问您到底有何贵干?”
纪璞瑜拉着他,“我想找人,找你们大人带回来那位姑娘。”
“我带你去吧。”
另一个小厮走出,“大人说了,那位姑娘若是想走,就别拦着。”
纪璞瑜松了口气,还好华世宜是个女人,不必担心小薰的安全。他忙将缰绳交给小厮,跟着进了门。华府的客房在南边,纪璞瑜面容俊朗,身形高大,少年人眉清目秀,稍微一个眼神都令家里的丫鬟们面红耳赤,对他多看了两眼,好奇他是谁。纪璞瑜目不斜视,只想立刻见到文薰,自从文家出事以来,他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见到她。小厮终于停了下来,“这位少爷,您在这等等,我进去问问。”
“好。”
纪璞瑜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文薰沐浴完毕,几个丫鬟正蹲着给她上药,闻言她木讷的神情有了点波动。丫鬟问道:“姑娘,您见么?不见我就让人带他出去。”
文薰将衣服拢好,“帮我盘个发式。”
“好。”
再次坐在黄铜镜前,文薰却不免悲从中来,她如今就是个仰人鼻息的人,眼底的那抹骄傲与冷漠,也不过是源于自卑的保护罢了。丫鬟的动作很快,给她盘了一个非常柔和的发型,将她原本凌厉疏离的气质淡去了不少。文薰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是。”
纪璞瑜听到这个消息,快步冲进了房间里,看到那抹纤瘦的人影,心中那块大石头才重重落了地。“小薰。”
文薰身子一震,看向了镜子后的他,她恍然起身,被揽入了一个宽厚而温暖的怀抱之中。“终于见到你了,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吓死我了。”
纪璞瑜动情的将她搂在怀里,用力之大,仿佛要将她的身子嵌入自己的身子一般。文薰感受着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然后闭上了眼睛,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再看到他的那一刻,溃不成军。到最后,竟然是这个自己从来不屑一顾的男人,还把自己当宝贝,而自己满心期待的人,弃她如蔽履,不管将来如何,此时此刻,她只能紧紧的抱着纪璞瑜,来汲取他身上的温暖,好让自己的心能活过来。他这样珍视自己,让她觉得,她还是以前的文薰,一切都未曾变过。也许是文薰同样热情的回报,让纪璞瑜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不哭了,别怕,有我在,以后谁也不能欺负你。”
“嗯。”
她哭泣着,更加用力的环住他的腰身。屋内的丫鬟们对视一眼,默默退了出去,这总归是客。二人情绪激动哭了一会,才平静了下来,纪璞瑜拥着她,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孤傲清丽的面庞带着脆弱与无助,心中塌陷了一块,他愿意做她的英雄,她的将来,他一定能守护。“跟我走吧,本来我都安排好了,钱都给了管事,要不是我爹拖着我,我也不至于迟到了一会,让你被琰之买走,还丢到华府来。”
文薰眼睛眨了眨,她难堪道:“不要再提卫卿了。”
“好,我不提了,小薰,你……你若是不愿意跟我走,那你要留在华家么?”
纪璞瑜以为她生气了,忙哄着她。文薰冷嗤,“留在这做什么,你不是已经买了我么?”
“什么?”
纪璞瑜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她转过身,轻柔地拥着他,以格外温柔的嗓音蛊惑着他。“你给了钱,我就是你的女人了,你不是要带我走么?你现在就带我走,好么?”
文薰抬起头,看着他,这样满心满眼里都是自己的文薰,令纪璞瑜的心,都无法克制住了。“小薰……我带你走,我好欢喜啊,我终于……终于得到了你。”
纪璞瑜高兴地将她一把抱了起来。文薰看着他神采飞扬的面庞,黯淡道:“今后,你就是我的天和地,你不要负我。”
“当然不会,小薰,我这就带你回家,禀告父母,我不要跟阮盼成亲,我要跟你。”
文薰婉转垂眸,看着他的大手握着自己的小手,缓缓抽出,“这件事很难,不可能办到的。”
“不可能我也要办成,你既然选择了我,我必定要以正妻之礼待你。”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是啊。”
文薰脸色稍缓,“我跟你走,你快带我离开,我不想在这里了。”
正妻不正妻的她现在根本无所谓,只要纪璞瑜的心在她身上,她就能顺着他爹的关系,找到爹身后的那个主谋,然后复仇。她要让那些落井下石的人,都付出代价。“好,咱们现在就走。”
纪璞瑜拉住文薰的手,满脸的畅快与满足,他走出房门,对着门口的丫鬟们道:“告诉你们家大人,人我带走了。”
“是。”
文薰一直任由他牵着自己,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心里罪恶的果实就这样落了地,开出了一朵花来。卫卿……我要让你看着,有男人可以为我生,为我死,我文薰不是非你不可的,你不喜欢我,我就让你看看,我不会被打倒的,我会过得很好,因为有人可以为我抵抗皇命,是你瞎了眼,是你瞎了眼!她的心里咆哮着怒吼着,最后看了一眼华府的牌匾,随后,她被纪璞瑜抱上了马背,二人相拥着,离开了永昌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