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他只穿中衣的样子，只是他还盘着女子的发髻，这样看起来古古怪怪的。烛光下，他身姿修长，满脸不耐地将钗环从他头上扒拉下来丢到了一旁，连带着那身白色女装都一并丢了过去，相比较他的自在自如，华世宜站在原地简直如坐针毡。卫卿将头发全然放下，满头青丝顺滑垂着，这才耷拉着眼皮看着华世宜缩在那，他舌头在口腔里转了一圈，玩味道：“你先沐浴，还是我先沐浴？”

“啊？”

华世宜茫然抬眸看他，一双眼里全是迷茫，显然很是无措。卫卿忍住想笑的冲动，舔了舔嘴唇道：“哥哥想洗澡了，这一日奔波下来，身上汗腻的慌，我是不介意洗你洗过的洗澡水，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洗过的？”

华世宜脸腾地烧了起来，“无耻！”

“什么？”

卫卿假装听不见，故意凑了过去，见他赤着脚越走越近，华世宜往后退了一步道：“我去擦个身，你在这等着。”

卫卿没逼她，反倒是自如地点点头。华世宜这才转身去刚才小厮递过来的包袱里翻衣物，找到了自己的淡粉色寝衣跟嫩黄色胸衣后，飞快地闪进了屏风后头。她看着屏风，发现这烛光透出来还是能看到卫卿的影子，他的背影伟岸，肩宽腰细，正坐在桌子前饮茶，侧面的弧度精致完美。她默默从屏风后面探出头，防备道：“你把蜡烛熄了。”

卫卿刚抿了一口茶，闻言瞥了她一眼吓唬道：“再麻烦我就替你擦身子。”

华世宜一噎，想立刻从屏风后面出来打开门就出去，但是她闭上了眼睛，默默退回来，暗骂一句，王八蛋之后就安慰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朝廷，为了陛下，为了百姓，为了大局，我忍。她想了想，又探出了头，见卫卿根本没往这边瞧，反倒是盯着烛台发呆，她放了心默默退了回来，也是，卫卿应该不是那种会趁人之危的人。然而，那个不会趁人之危的正人君子卫卿，打了个哈欠后用手指拨了拨烛火，直到听到窸窸窣窣的脱衣声才回过神，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她娇小的身子缩在屏风后，缓缓动作。她解去中衣，终于把那重重束缚解了下来，似是很舒服的松了口气，也只是那轻轻一声，落入卫卿耳中顿时如同水滴入油锅一般，滋地一声，整锅油都沸腾了起来。卫卿愣愣看着她在屏风后的玲珑曲线，喉头滚了滚，直到手指被火苗烫着了才别开眼。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他手上凸起的青筋。哗啦啦地水声响起，她大概拘谨着，声音很轻，不过一会就从屏风后头出来了，身上还披着白天的外袍，脚下套着屋内备好的女子软鞋，露出纤细的一抹脚踝和粉色的寝裤。她也不敢看卫卿，低着头嘟嘟囔囔飞快朝床铺走去，然后道：“我擦了下，你要洗你洗吧，水不脏的，我用脸盆接出来了。”

卫卿闻言差点笑出声，他道：“你洗过也无妨，我不介意。”

“什么？”

“没什么，你这胡子怎么还不摘下来？”

卫卿有些嫌弃。她摸了摸，“我倒是忘了。”

然后便去扯，卫卿啧了一声跨步过来，“别扯，仔细撕着皮。”

他身子高，弯着腰有些不大舒服，干脆手抱着华世宜两边臂膀，直接将她抱到了桌子上，就算这样也得他低下头，不过不用弯着腰了。华世宜老老实实坐着，尽量不去看他，他倒是很专注的低眸在她脸上慢慢扒胡子，又用他今日带着的那方帕子沾了点水，细心把胶洗掉。他衣襟松散，低眸就能看到他结实的身材，并不像鸿熙那么瘦，反倒身上凸起了好几个小包，一点赘肉也没有。她别开眼，手指在桌布上画着圈圈。这边，唇上一松，假胡子已经被卫卿取下，他淡淡笑道：“会束发么？”

“啊，会一点。”

华世宜眨了眨眼睛道。“帮我束发吧，浸湿了不舒服。”

卫卿说完，转身背对着她。华世宜见他长发垂着，两个人又仅仅穿着中衣，分明是暧昧至极的样子，可他偏偏大大方方，倒显得她想得太多似得。她磨磨蹭蹭站到了凳子上，只用手拢住了他的长发，一点一点往上拨，然后扎了个马尾，又想起没发带，只好扯了自己头上的发髻带子，将他的长发拢好，用发带给他细心扎好。她身上今日没带阮盼送的那个沉水香，却自带了一股淡淡甜香，像是刚才在竟宝阁吃的果子味，清新可口，卫卿恍惚间，觉得跟小妻子给丈夫束发的感觉似得。他正享受呢，华世宜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了。”

然后，火速钻入被窝，“你赶紧去洗吧。”

卫卿双手向后一撑，坏笑道：“那不成，你万一偷看我怎么办？”

“……”华世宜翻了白眼，“你不洗可只能洗冷水澡了，病了可没人管你喝不喝药。”

“那就给我送姜汤呗。”

卫卿戳了戳她鼓囊囊的小被子。华世宜恼怒探出头，她的发带给了卫卿，自个的就只能散着，此时蓬松着，又红着脸，瞪大眼睛像个恼怒的小兔子，卫卿挠了挠她的脑袋，起身道：“别偷看哦，看了可是要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