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休庭后,覃庭长当庭宣判,判决谭冰和俞智诚离婚,孩子由谭冰抚养,俞智诚按规定给付抚养费,并给予谭冰一定赔偿。宣判后,覃庭长看着脸色灰败的俞智诚,“刚才被告方问我怎么看待同性恋,我的看法是同情,因为现在的社会对待同性恋确实还不够宽容,很多人对这个群体并不了解。排斥和畏惧往往就是因为不了解而产生,所以我觉得原告方有句话很对,你们应该让更多人了解这个群体。但反过来,我也希望同性恋这个群体不要一面呼喊着不公平,一面用这个理由去伤害无辜之人,而应该是以正面的形象去被人们所了解。我希望以后再也没有同妻或同夫,但不是以今天这样决裂的方式消灭,而是同性恋者们有了勇气也有了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这或许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但我对未来是乐观的,希望你们也不要放弃对未来美好的期待——现在闭庭。”
法槌落下,宣告这段建立在欺骗上的婚姻到此为止。这一刻,谭冰的一颗心彻底落了下来,握紧了双拳,她深深吸了口气,自由充斥在空气中,让她感觉胸口也变得轻盈了。“秦律师,我们赢了!”
她激动地看着秦聿,心中满是感激。“恭喜。”
秦聿淡淡笑了笑。谭冰忽然流泪,“我终于自由了……”这段时间真的太煎熬了,发现丈夫是同性恋,下决心离婚,夫妻对薄公堂,再到突然知道自己父亲也是同性恋,她真的快要支持不下去,就是憋着一口气咬牙挺着,她都不敢放松分毫,就怕这一松她就坚持不下去。现在终于结束了。未来独自抚养孩子还有许多困难,但这一刻,她毫无畏惧了。她抹掉眼泪,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应该流泪!目光一转,就看到脸色灰败的俞智诚正沉沉地看着自己,显然对于这个结果难以接受。“这下你如愿了!”
他咬牙切齿。谭冰挺直背脊,平静地对上他的视线,“对,如愿了,我很开心。”
“你以为离婚就万事大吉?”
俞智诚放狠话,“不管我以后多难,至少不会再有你的存在。”
谭冰看着他只觉得心中一片平静,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可以如此平静地面对他,“你的事我不会对别人说,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君君,我不会反对你看望君君,但希望你以后能做一个合格的父亲,不要给君君做坏榜样。”
“你——”俞智诚被挑衅到,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但谭冰毫无畏惧,“俞智诚,我不欠你的,我生来平凡,但也是个独立的人,这三年也没白吃你家一粒大米,你又不是勾践没舔过屎,别摆出那副忍辱负重的表情,今天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俞智诚从来没被她这么骂过,气得脖子都红了。但谭冰不管他,扭头就说:“秦律师,我们走吧。”
秦聿瞥了眼快被谭冰气死的俞智诚,拎起收拾好的公文包,转身离开了法庭。走出法庭,谭冰忽然不好意思道:“刚才我是学秦律师你说话的,有没有学到精髓?”
秦律师训人的时候不带一个脏字骂得人抬不起头,最典型的就是训小赵律师,什么长一百多斤肉不能分点给脑子,体重加智商双重打击,还有别人不是竖着长就是横着长,你是凹着长的,把脑子给凹没了……说实话,她以前跟人说话都不爱大声,但是现在发现这么说话还挺有意思的,看对方被气得浑身发抖,真是神清气爽。秦聿:“……”他不会举那么恶心的例子。秦聿提醒她,“你父母应该已经到家。”
谭冰愣了一下,今天接到母亲短信说已经和父亲启程回家,让她不要担心,秦聿说是母亲说服了父亲不再掺和她离婚的事,可母亲是什么性格她很清楚,这么多年没跟父亲说过一个不字,如何能轻易说服父亲?心中的担心再次升起来,“我妈到底是怎么说服我爸的?”
“你问问不就知道了。”
秦聿丢下这么一句话先走了。谭冰停下脚步,随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翻出手机,直接拨了电话过去。“嘟——嘟——嘟——”每一声都好似被无限拉长,她心中升起各种猜测,一会儿担心父母发生冲突,一会儿担心母亲做出极端的事,紧张、期待、担心、激动各种情绪交织在她胸口激荡,手心很快冒出汗来,仿佛漫长的等待后,电话那头传来了接通的声音。但一瞬间,两边却同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谭母温顺柔和的声音,“冰冰赢了?”
谭冰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妈——”“赢没赢?”
“赢了赢了,法官已经宣判了。”
谭冰顿了顿,“妈,我离婚了,孩子归我,以后我跟俞智诚没关系了……”电话那头谭母松了口气,语气明显轻松了许多,“恭喜你。”
妈妈说恭喜,她真的不反对了,她真的支持她!谭冰勉力控制着情绪,但仍然忍不住哽咽,“妈,你不反对了?”
谭母在那头柔柔地说:“我以前不知道你受了那么多苦,我也以为女人结了婚一辈子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好不好看命,是秦律师告诉我,现在不是这样了,你能养活自己,离婚会比不离要过得好,他说法律会保护你。”
谭冰不知道这背后还有这么多事,捂住了嘴:“秦律师是个好律师。”
“是啊,你可好好好感谢人家。”
谭冰嗯了声,跟谭母说了一下自己的状况,“妈,君君现在年纪还小,还不能上幼儿园,我白天要上班,你过来帮帮我吧。”
知女莫若母,谭母闻言就知道她心里担心什么,无非是怕她爸生气对她不好,想让她到城里避开她爸。“如果你要我帮你,我就过去,不过我没事,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