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薄南辞吼。被窝里的薄司穆不但不起来,反而把小身子拱高,一副不打算理薄南辞的样子。薄南辞气坏了,一巴掌拍到拱起的被团上,然后,将棉团一股脑儿抱到怀里,剥下薄司穆身上的棉被,薄司穆哪里愿意就这样服输,他可还与老爹较着劲儿呢。把头死埋在棉团里,不理薄南辞怎么打他小屁股,他也不理。薄南辞更恼了。啪。脆声响。薄南辞的巴掌打在了孩子身上,却疼在沈襄心尖。沈襄冲上前,抓住薄南辞意欲又要扬下的手,薄南辞望了她一眼,只能收回手,把薄司穆扔到了床上。沈襄示意薄南辞让她试试。老婆大人面前,薄南辞不敢造次,他心里非常清楚,若不是因为薄司穆,沈襄是不可能与他回来的。薄南辞退开两步,沈襄迟疑的手缓缓落到薄司穆背上,背部轻柔指腹,温柔得不象话,薄司穆感觉不像是老爹的,因为,在他印象里,他老爹从来都没这样摸过他。就好像,他是他的心肝宝贝一样。薄司穆拿开了脸上的被团,仰起头,灯光下,那张漂亮熟悉的脸庞进入他的视线,他的眼睛腾地瞪圆,失神喊了声:“襄襄。”
沈襄眉心一拧,仔细看着跪趴在床上的孩子,那眉眼,那精致的轮廓,不是小穆吗?沈襄呼吸一滞:“小穆?”
确定是沈襄后,薄司穆高兴地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搂住了沈襄的腰,眼睛里泛着晶亮的光:“襄襄,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你是穆穆?”
沈襄在脑子里无数次勾画过薄司穆的模样,然而,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她心心念念相见的孩子,竟然早与她相见过无数次。沈襄询问的目光看向薄南辞。薄南辞也是一脸懵圈,他没想到薄司穆竟然与沈襄早见过面了。“你……是薄司穆?”
见薄南辞也是满脸问号,沈襄颤抖着声音问。“对呀,我大号薄司穆,小号穆穆。”
薄司穆调皮地冲她伸了伸舌头:“襄襄,你是不是知道我被关了禁闭,所以,找我老爹说情了?”
话出口,薄司穆意识到不对,赶紧改口:“不对,你不认识我老爹,你是我二叔带来的?”
小家伙到处看了圈,没找到薄南允的影子,小眉头皱起来:“薄南辞,你是不是又把我二叔赶跑了?”
显然,薄司穆偏爱二叔,是站在二叔那边的,连亲爹都不要了。难怪那次沈襄说孩子是薄南允在外生的野种,薄南允回她说,也不知道是谁生的野种。其实,孩子一点不像薄南允,细看之下,到是与薄南辞有几分相似。只是,她从未这样想过,当初见薄司穆时,自然就没把薄司穆与薄南辞联系起来。像是听不得孩子提薄南允,薄南辞脸色很好,警告:“我说过了,以后,不准再提薄南允。”
见沈襄与孩子这么熟,薄南辞也省去了该如何向薄司穆介绍沈襄的事。薄司穆冲他做了个鬼脸,他挽住沈襄胳膊:“襄襄,我老爹就是这样,你别理他。”
说完,他又歪头对薄南辞说:“老爹,襄襄是我女朋友,以后,她会经常来探望我,你可不能为难她。”
女朋友?咀嚼着这三个字,薄南辞满脑门黑线。“薄司穆,她都可以做你妈了,怎么做你女朋友?”
“女大三抱块金砖,襄襄大我23岁,老爹,你说我要抱多少块金砖?”
“薄司穆。”
薄南辞气急,一字一顿地喊。“老爹,你头发都白了,再生气胡子也要白了,我与襄襄还要互诉衷肠,许久不见了,你是不是为我们小俩口腾个说话的地儿?”
薄司穆像块牛皮糖一样黏着沈襄。薄南辞脸上乌云密布,眼角眉梢更是寒气笼罩,他正要说什么,却被沈襄拉住推出了门:“你去看下厨房做好午餐没,穆穆还没吃早饭呢。”
薄南辞还没反应过来,砰的一声,房门就关上了。薄南辞看着紧闭的房门,气得咬牙切齿,薄司穆这个逆子竟然给他抢老婆。薄南辞心里酸到不行。沈襄为薄司穆换下睡衣,伺候他洗漱完,薄司穆带着她去收藏室拼音高,薄司穆很聪明,他拼的音高是最难的。“你爸经常打你?”
沈襄一边与他拼音乐,一边问。薄司穆点头:“对,他手很重,每次打我,我都很疼。”
沈襄望着满屋子的玩具,手摸着那只脱了绒毛的狗熊,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她缺席薄司穆成长岁月的乱七八糟一室玩具,心,慢慢就揪痛起来,“你想你妈妈吗吗?”
沈襄试探地问。薄司穆似乎并不在意,随意回答:“不想。”
沈襄觉得心口又揪痛了几分。“如果你妈妈在的话,她一定舍不得打你。”
“我对我妈没印象,奶奶说,她刚把我生下来就死了,我爸很爱她,所以,他讨厌我,因为,是我夺走了他心爱女人的命。”
沈襄心脏像是被刀割裂成碎片,疼得她身体抖了下。她好像抓住薄司穆,对他说:“你爸爱的并不是你妈,你也没有夺走你妈的命,你爸也没讨厌你。”
可是,孩子有这样的认知是薄家人很早对他灌输的观念。想要孩子改变这些观念,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毕竟,她离开了这么久。而立刻跳出来个妈,薄司穆不可能接受得了。思而再三,沈襄还是忍住了想脱口而出的话。“薄司穆,你喜欢吃的蒜香排骨做好了。”
薄南辞进屋。薄司穆头也不抬:“让佣人拿上来。”
薄南辞站在门口,身体不动,只掀动了嘴唇:“想吃就自个儿下楼。”
薄司穆停下拼音高的动作,白了薄南辞一眼,他冲沈襄温柔笑笑:“襄襄,我下楼去端上来,咱们一起吃。”
薄司穆跑出去时,薄南辞冲着他背影喊了句:“没做她的份。”
这或许就是他们父子俩相处的方式,沈襄也不去评价。但是,有句话沈襄憋不住开口:“你经常打他吗?”
“没有。”
薄南辞目光瞥了眼满屋子里摆放整齐的玩具后回到沈襄脸上:“你不要听他胡说。”
不知为何,这一刻,薄南辞竟然莫名紧张,他怕沈襄听信薄司穆的话而责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