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伶牙俐齿的陆霜在此刻说不出半个字来，她抿着唇瓣，嘴角下撇，眼圈红红，委屈几乎要从她的眼底溢出来了。“好了。”

窦王妃沉声道，“孩子还伤着，便是要训斥，也等她伤好以后再说。”

陶夫人不说话了，眼泪却大颗大颗的往下落。陆霜是她的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哪里不心疼。可越是心疼，就越是害怕。今日只是摔断了手臂，来日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窦王妃朝叶珍招招手。叶珍走过去挽住她的手臂，婆媳俩一道往外走。“方才吓到你了吧？”

窦王妃柔声问她。“是有些被吓到了。”

叶珍轻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二妹妹会这么做。”

“她自小被你们父王宠的无法无天，什么不敢做。”

窦王妃话虽是这么说，可面上仍有一份对陆霜的心疼，“好在她还有几分理智，没将自己伤的太严重。”

“这样一来，陶夫人只怕要更禁止她日后再习武了。”

叶珍道。窦王妃沉了口气，道：“十几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如今才想着来改变，不是那么容易。”

说完，她话锋一转：“若将来你生了个女儿，就让她自由自在的长大吧。”

叶珍倒没想到窦王妃会这么说，她有些诧异。她见识过窦王妃的规矩，虽然没有跟陆雲相处过，却常听府里的老人说陆雲是在窦王妃的森严规矩下养大的，活脱脱一个翻版窦王妃。可如今窦王妃说这话，难道是不希望将来叶珍也对自己的孩子太过严格吗？“人年纪大了，才开始反思。”

窦王妃笑笑，说道，“你没见过雲儿，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样，从前我总觉得自己教养儿子女儿很成功，可如今回头看看，雲儿从小到大就懂事有规矩，可她却从没像霜儿这样痛痛快快过过一日。至于世子……”说到这里，她苦笑了一声：“我已经忘了上一次见他笑是什么时候了。”

儿女都如她所教导的那般长大，外人看来规矩好，注重礼节廉耻，克己复礼，可他们的脸上却再也没有了笑。今日看到陆霜宁愿伤害自己，都不想按着长辈们安排的路走，她也终于明白，自己这个母亲当的有多失败。“可在他们的心里，您始终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叶珍轻声道，“您亲自教导过他们的东西，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窦王妃淡淡笑笑：“若是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不会这样。我记得小时候的世子跟雲儿，其实也是个爱笑的性子。”

叶珍没见过陆雲，可她却跟陆行云生活了十多年，没有人比她清楚陆行云有多不爱笑。可陆行云又不像一般纨绔子弟那般目中无人，他虽很少陪同叶珍回娘家，可每次她回去，他都会让人准备礼物，逢年过节的礼也从没缺过。他会包容叶珍的小脾气与无理取闹，就如同去年他们刚成亲三个月时，她替陆行云做主收下侍妾，他以为她委屈，次日便将人送回去。其实他……也并非全然不重视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