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叶珍有些睡不着。她侧躺着,用枕头垫着些肚子才感觉好受些。“怎么了?”
身侧响起陆行云的声音,“哪里难受?”
“肚子太重,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来气。”
叶珍深吸了两口气,道,“你快睡吧。”
“陪你说说话吧?”
他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温和。叶珍道:“你明儿不去军营了?”
“去。”
他笑了一下,“也不差这点时辰。”
叶珍看不清他的脸,却能听见他语气里的笑意。她轻轻笑了笑,与他说起心里话:“我以前其实挺讨厌二弟妹这个人的,她自己出身高,便总是瞧不起人。但如今再看她,只觉得她可怜。”
“遇人不淑。”
陆行云总结道。“是啊。”
叶珍说,“她原本的身份可是京城贵族的嫡女,若是不嫁到越州来,在京城的后宅中,指不定也是呼风唤雨的当家主母呢。”
可来了越州,嫁的丈夫不学无术不思进取,还往房里收了那么多的侍妾,如今居然连戏子都有了他的孩子。罗玉雯自从成亲后,就再没回过娘家,受的无数委屈都只能自己往肚里咽。“可见身份的高低,并不重要。”
陆行云道。叶珍笑了笑:“我听玉环她们说,如今府里到处都是丫鬟在聊这件事,二弟妹这次是丢脸丢大了。”
罗玉雯是最要面子的人。陆行云平日不喜欢背后说人是非,也不想过多谈论自己的弟妹。可叶珍似乎对此事很感兴趣,他便顺着她往下说:“这件事,你是如何看的?”
叶珍撇了撇嘴,语气中多是对陆行风的嫌弃:“有时我也分不清他究竟是贪恋女色,还是单纯的没脑子。”
若是贪恋女色,难道是罗玉雯不够美?这整个王府里,也拎不出几个比罗玉雯漂亮的。他后院里的那些,更是无人及得上罗玉雯。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喜欢在外面沾花惹草。连一个最下等的戏子都不放过。显然那戏子也是存了别的心思的。否则怎么会等肚子都大了,才来找陆行风呢?但话说完,叶珍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是他的弟弟,说的这么直白是不是不好?她刚想措辞来委婉一下,就听他道:“他文不成武不就,唯一能得到父王一点的关注,就是荒唐了。”
他许也是有些无奈,说到最后叹了口气:“父王从没有对不起他,从小到大,我们兄弟三人都是父王一视同仁的教导。”
陆行云跟陆行舟都在正轨上越走越远,只有陆行风越走越偏。尽管途中秦王无数次想要将他拉回正轨,可却都失败了。“人各有志。”
叶珍想了想,只能这么说。从叶珍嫁进王府开始,陆行风就是这样,甚至往后十年里,他都没有什么改变。以至于后来年纪轻轻的,身体早已亏空,明明比陆行云还小一些,却看起来最沧桑显老。这么聊了一会儿,叶珍感觉有了些困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夜里睡的迷迷糊糊时,听见外面传来竹竿轻敲枝丫的声音,在簌簌的落雪声中,叶珍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