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宇顿了下,漫不经心地说:“我哪边都不是。”
祝锦瑶无声的笑了,“你的话,我从来就没信过,不过我倒是很好奇....”闫宇看向她,祝锦瑶目光毫无掩饰的直视他,缓缓说出:“你怎么就成了楼家的人,要是让那谁知道了,那可是她的杀父仇人。”
闫宇瞳孔猛地一缩,拉住她的手,从牙尖里挤出几个字,“哪个谁?”
祝锦瑶一字一顿,“闫、筎、黎。”
闫宇钳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祝锦瑶眉头一皱。闫宇的眼神像是在愤怒,又像是在悲伤,最后化成一片冰寒。“祝锦瑶,你为什么会知道?”
这件事瞒了又瞒,藏了又藏,原以为只有江迟一人知道,难道是江迟告诉她的?祝锦瑶抬起后,随后狠狠甩开被他禁锢的手。揉着隐隐作痛的手腕,“你牵着我的鼻子走,真以为我不知道?”
先前她只是怀疑闫宇和闫筎黎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古怪,一向多心的她便去调查了一番。闫筎黎原名就叶筎黎,是华洲旧社会曾屈指可数企业家,叶家家业遍布全国,权力地位,金钱,两手抓,世代都含着金钥匙出生。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风光无限的世家,却在叶筎黎五岁的时候,叶家惨遭全族灭门。和楼家最大的不同,叶家被灭得一个都不剩,而楼家绝地反击。叶家最终活下来的,只有叶筎黎,年幼的叶筎黎目睹了自己的父母被残忍杀害,身体留下了创伤应激失忆,闫宇把叶筎黎带回了闫家,成了闫家的养女。当年追杀叶家的是名叫“歃血”的联盟杀手集团。闫宇,就是当年那个将叶家赶尽杀绝的人。叶家为何一夜之间被灭门,无非就是利益。树大招风,叶家动了别人的蛋糕,多的是人想灭叶家。“闫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祝锦瑶眼神倨傲,冷冷地说道。闫宇觉得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敲在他的心脏上,呼吸在这一刹那间断了。是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杀了闫筎黎的家人是不争的事实,这个残忍的真相早晚会被暴露在阳光底下。到时候,闫筎黎还会亲昵地喊他一声哥哥吗?还是说会一刀了解掉他这个杀人凶手?闫宇面色一瞬间爬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祝锦瑶盯着他,能明白他此刻的情绪,在她知道自己是楼家人时,接着又知道自己害死了那么多人,她也曾一度觉得自己是个罪人。闫宇喉间被堵住,难受又刺痛。祝锦瑶不再看他,转身离开了,坐上前往无良的车疾驰而去。楼家本家,神山。楼天域坐在天台上,静静地眺望着远方,面色阴沉。不一会儿,楼家的大管家走了进来,“二少爷,老爷子传话了,让您过去。”
楼天域点头轻嗯了一声,但依旧坐在那里并未动。大管家垂首安静的站在一旁。楼天域手碾着一串白玉佛珠,佛珠已经被他盘了十几年,越发的圆润有光泽。他注视着手里的佛珠,思绪忽地飘得有些远。这佛珠是他的妻子,在天光寺里为他求来的,妻子曾告诉他佛珠会庇护他,庇护楼家。可在妻子就给他的时候,就被人杀害了,佛珠染着温热的血。还记得那日他抱着妻子的尸体,一遍又一遍质问,“你不是说佛珠会庇佑我们吗?”
可惜妻子再也回应不了他了。一旁的大管家突然出声:“二少爷,时间到了。”
楼天域思绪回笼,将佛珠戴回到手上,继而起身,“走吧。”
几分钟后,楼天域缓缓走进大堂的内部。一条鹅卵石铺就的甬道笔直的贯穿整个院子,甬道尽头是矗立这几间粉墙的偏院。楼天域脚踩在鹅卵石下,抬眸,举目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四方宽大的院落。四周耸立着高高的赤色泥墙,院门口掩映着几株随风婆娑的修竹,踏进院门,迎面的是一座砖瓦砌成的影壁墙,而在墙的后面,正是楼家的大堂。大堂内,其他人已经安静就坐,只有楼天域姗姗来迟。坐在主位上的楼家老爷子,正微微闭着眼睛。白如雪的头发全部拢梳在脑后,斑白的胡须在下颌,一身黑色的身躯有些佝屈。周身萦绕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精神气。听到他的脚步声,徒然睁开眼睛,一双布满皱纹的苍老眼眸却异常的亮,眸底射出凶光。楼天域走到位置就坐,老爷子幽幽的开了口:“都到齐了?”
“到齐了。”
楼天域应了声。其他人则是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楼琴,是什么情况?”
老爷子沉着声音问道。楼天域眼眸的流光微动,料到老爷子会问这事儿,来之前也已经想好措辞。他微微颔首,回道:“已确定死亡。”
老爷子面色没什么波动,仿佛死的人不是楼琴,而是一个没什么利用价值的普通人。“谁做的?”
“还不知道,但先前楼琴被江家小子绑去了。”
楼天域实话实说。不过心里确是知道楼琴的死和江迟无关,不论楼琴死于谁手里,那都不重要了。果然老爷子只是沉吟了片刻,“死了便死了。”
随后问起了其他事情。“囡囡找到了吗?”
囡囡,指的就是祝锦瑶,这是楼家老夫人还在世时,给刚出生的祝锦瑶取的乳名。楼天域在心里琢磨了几秒,“找到了,养在S市顾家。”
老爷子听到这话也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囡囡,尽早接回来吧。”
一直没说话的二叔公楼盛突然说道。其他几位在场的叔公也随声附和道:“是啊,我们楼家找了这孩子这么多年,早接回来早安心。”
这乍一听就像是家里走失了个年幼的孩子,着急的长辈想早点接回家。可事实真是如此吗?楼天域在心里无声的冷笑。他敛了连面色,说道:“各位叔公不用着急,那孩子在顾家生活得很好。”
楼盛拧着花白的眉毛,“再好也不比家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