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刚出的时候他就看到了,特别留意了一下照片里极为模糊的女人。女人五官无从分辨,但身材和许韵晚挺像,尤其那双手,根根葱白纤细,和许韵晚的一模一样!他当时并没有深想,只当自己思念许韵晚太甚才会把那人与其联系到一起。如今唐萧杰却说那女人跟周凛烨有关系?周凛烨一直以来清心寡欲,有冯仓那个直男把着身边更是连只母苍蝇都没有,能接触到他的除了周影就只有许韵晚了!该不会那人真是许韵晚?周景颢心事重重,再没有心情喝酒,回了公司。他没有去业务经理办公室,而是直上顶楼,去了总裁办公室。敞开的门里,周凛烨还没有下班,领带微微扯开了些,正在跟人打电话。周景颢不敢造次,直到他挂断电话才敲门。“五叔。”
进去时,他打招呼。周凛烨只勾了勾下巴,“有事?”
周景颢看着眼前的男人。周凛烨虽然大了七岁,但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沉淀下什么,外形俊朗,五官出众,惹眼得很。可就是没有人把他当年轻人看待。他身上沉着一种气势,雷霆万钧,气格非凡,矫似游龙,沉如广厦。三十五岁的年纪,却已承载了古稀泰斗般的气场。回溯到小时候,他也比旁的人更有颇力,为人处事沉稳得不像个小孩子。这样的男人,让他既敬畏又想超越。“什么事?”
周凛烨看他久久不说话,又问一句。“听说五叔找到了喜欢的女孩子,是真的吗?”
周景颢壮着胆子问道。“唐萧杰说的?”
周凛烨并不意外。“嗯。”
周景颢点头。本想问清楚女孩的身份,但目光落在他脸上时,又把话咽了下去。如果真是许韵晚,这一说开,他日后再去染指许韵晚就是跟周凛烨做对了。他还没有跟周凛烨做对的资本。“我来是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向五叔请教。”
周景颢迅速转移话题。谈完工作,周景颢大步走了出去。背后,周凛烨打电话的声音传了过来,“叫许老师过来接电话。”
周景颢停了半步,想听听周凛烨会跟许韵晚说什么,却到底没敢多留,彻底淡出自己的身影。一旦有了想要知道的事,那事儿就会像猫爪子一般挠人,不得到答案一刻都不能安定。周景颢此时正是如此。他在公司楼下站了一阵,连抽了好几根烟,直抽到喉头犯苦,最后拿出手机打苏卿卿的电话。“卿卿姐,报导的事儿没影响到你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不用了,人家姑娘都出面解释了,就是一场误会。”
那头,苏卿卿虽然意外于周景颢会管自己的事儿,还是客气地道。“解释可信吗?卿卿姐最好查一下对方的底细。”
“查了,她就是你叔叔家的家庭教师,放心吧,我信她。”
虽然和许韵晚没见过面,但听声音就知道,对方是个三观很正的女孩。“家庭……教师啊。”
绕来绕去半天,结果得到的答案和他猜测的一模一样!周景颢此刻压根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有种原本就属于自己、一不小心就丢了的喜欢之物突然被别人捡走的感觉。失落,惋惜,不甘。周景颢握紧拳头,心头又酸又胀,难受极了。——晚上十点。这个点正是许韵晚结束工作,舒舒服服躺床上享受人生的时刻。不过此时,她却披着衣服出了门。周凛烨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得不对,今晚突然打电话过来问周影的学习情况,并让她接他。许韵晚深知自己现在不仅借住他的家,更借了他的势,不能过分忤逆,于是老老实实出来恭候他的大驾。天气转暖,不似前几天那样冷,夜里的空气温和而舒服。院子里种的樱花刚开,香味弥漫,在射灯的映照下愈发粉得诱人。樱花树从大门口一直延伸到廊檐底下,整整齐齐,花枝交错,大多数高高扬起,也有少数朝下垂落。许韵晚突然想到了小时候自家院子里也种过樱花。那时候父母都还健在,弟弟许直也没生病,她总带着许直悄悄爬上樱花树梢去偷花。母亲看到总要训斥几句,但也是笑盈盈的。父亲则对着他们卡卡地拍照,也把母亲拍了进去。这画面久远至极,如果不是看到樱花,她都快想不起来了。她对着樱花一时发起怔来。或许太过投入,直到强烈的车灯光束投到身上方才醒悟。想着定然是周凛烨回来了,她快步迎了过去。车子在大门口就停下,下车的却不是周凛烨。而是……周景颢。在看到他的这一刻,许韵晚只觉得肠胃里被塞进了好些虫子,恶心极了。懒得打招呼,她转身就走。“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周景颢的声音传过来,悠悠的,不甚畅快。刚刚老远就看到了樱花树下的她,遗世独立,衣袂轻扬,美得就像一幅画。她越美,他的心越堵得慌。许韵晚压根没有和他交流的想法,装作没听到。周景颢的胸口塞得更难受了,“刚刚看到我的车笑得那么开心,跑得那么快,是因为把我当我五叔了?我给你安排的房子没去住,也是因为我五叔的缘故对不对?”
“他朝你勾勾手指,你就屁癫屁癫往他身上靠,许韵晚,你可真贱哪!”
“我再贱,能有周少贱吗?”
许韵晚终是回了头,冷脸看向周景颢,“周少倒是忘了,五年前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被人睡,连个屁都不敢放!”
“你……怎么知道的?”
周景颢完全没想到她会知道这件事,顿时羞得面红耳赤。许韵晚只是冷笑着看他,大眼里星光流转,那样美丽又那样刺人。他被刺得坐立不安,气势顿时消散怠尽!“我知道亏欠了你,所以一回来就找你。小晚,你放心吧,我不会计较你失身,会像以前一样爱你的。”
周景颢的话引得许韵晚呵一声冷笑出来,“你不计较我,可我计较你啊,我嫌你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