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为男主人是个肥头大耳、圆肚皮满身油腻的男人,结果看到的却是一个极具儒雅气质的人。男人的儒雅不似许西山的那种儒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知情还会以为他是大学教授之类。“许老师,我已经听说了,这段时间来,一直是您帮我教育三个孩子,辛苦了。”
男主人专门找到她,说起话来语气也极为温和,完全没有方太太的那种趾高气昂和横蛮无礼。“没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许韵晚客气回应。三个孩子会那么懂事讲理,敢情遗传自眼前这位方先生。方先生笑笑,“老师给我打了电话,说辰溪和辰星取得了不错的进步,考试成绩也提升了不少,这都是您的功劳。”
“我做生意,比较忙,没有时间照顾孩子。我夫人也没什么文化,教不了他们,日后他们的学习还得继续仰仗您。”
“放心吧。”
她本来就喜欢三个孩子,自然没得说。“对了,您是不是跟五爷有些交情?”
方先生突然问。许韵晚愣了一下。猛然间听到这个称呼,她很不自在,免不得想到两人发生的那些事。那晚他救了自己,她都没有跟他道过谢呢。“算不得什么交情,只是在他家做过一段时间的家教。”
最后,她强压下心头的各种情绪,轻描淡写地回应。方先生“哦”一声,“难怪……”许韵晚看着他,想听他这一声难怪之后的话,他却已转移了话题,“孩子们给我打电话,希望我能给您涨工资。这样吧,您的工资加到五千,您看行吗?”
“可以的。”
涨工资是好事,许韵晚还没有矫情到不要的地步。“那就谢谢了。”
“我还要谢您才对呢。”
方先生从钱包里掏出钱来,“因为我很少回来,这两千块钱算这个月补给您的。”
许韵晚还没伸手接,就被人猛然给推了出去。她的身子重重撞在墙上,抬头时看到方太太扬着手就朝她打了过来,嘴里喊着,“不要脸的一对狗男女!”
紧急间,她握住了方太太的手。“发什么神经!”
方先生也冲过来,把方太太给扯了回去。“我发神经?你玩女人都玩到家里来了,还敢说我在发神经!”
方太太的声音横蛮又愤怒,瞪着一双眼睛能吃人。“不要胡言乱语!”
被自己的妻子误会,方先生脸上无光,不由得警告。“呵,都付钱了,还敢说我在胡言乱语!方仲盛,你可真是不要脸!”
方太太又哭又闹,委屈得不成样子。许韵晚无奈地挠头,“方太太,您是真的误会了,刚刚我和方先生一直在谈工作,他给钱是帮我涨工资。”
“你两个之间要没事,他凭什么给你涨工资?”
“我看啊,肯定是你在勾引他!我就知道,长着一副狐媚样子的女人没一个好货!你从头到尾就不是来当老师的!”
“还有你,我为你生儿育女,费心费力操持家务十几年,却抵不过一个刚见面的狐狸精!”
“你……无理取闹!”
方先生终是没办法承受许太太这翻哭天抢地的闹,扭身气呼呼地离开。方太太看着老公离开,哭着追出去,一定要讨个说法。“许老师,您别计较,我爸跟我妈闹离婚也不是一天两天,我妈逮着谁就说谁是狐狸精,不是专门针对您的。”
沈辰月走过来,拉着许韵晚的衣袖安慰她。许韵晚:“……”这闹的都是什么事儿啊。方太太到底没有留住方先生,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丈夫开车冲出院子。她哭了一阵方才走回来。看到客厅里的许韵晚,重重一哼,“别以为有人撑腰就可以高枕无忧,不好好教书只想那些狐媚事儿,就算再便宜我也不要!”
说完气呼呼地回了房。许韵晚:“……”她其实一心以为方太太会开除自己,对于现在这个结果,多少有些意外。“许老师,您……会离开吗?”
方辰月一直没走,站在她旁边。此时,忍不住问。他的大眼睛里闪着不安,显然怕自己会离开。许韵晚看着他,尽管不忍心还是选择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能在这里做多久。”
经历过周影后,她再不敢乱做承诺。“不过你放心,只要我在,就会好好教你们,陪你们。”
她蹲下去,轻轻揉了揉方辰月的脸。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三个孩子还真是怪可怜的。方辰月懂事地点点头,并没有找她耍赖。上午的事情之后没有再被人提起,方太太像没事人一般该干嘛干嘛,许韵晚也没有过多纠结。晚间,她备完课,伸了个懒腰准备睡觉。屋外,却传来了压抑的哭声。原本以为是幻觉,那声音却越来越真实。许韵晚担心是三个孩子中的一个,不由得走出来。客厅里,坐着的是方太太。她手握杯子,正坐在吧台上喝酒。此时披散着头发,脸上全是泪,还沾上了发丝,不复白日的横蛮无理,看起来有几份狼狈和可怜。许韵晚本能地要退回去,方太太已经看到了她,“过来,陪我喝一杯。”
也不等许韵晚回应,兀自替她倒下一杯,“放心吧,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不会找你麻烦的。”
方太太难得有这么心平气静跟人说话的时候,许韵晚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坐在方太太对面,并没有去碰那杯酒。方太太也不在乎,猛地灌下一杯,很没有形象地用手抹了把溢出来的酒渍,“你不知道吧,方仲盛以前可没这么风光,家里特别穷,连上学的钱都没有!”
“是我辛苦挣钱供他上的大学,为了他,差点去卖血。”
“总算等到他出人头地、事业有成,他却开始嫌弃我了,说我一无所知,粗俗无礼,甚至要跟我离婚!”
“你说这男人怎么都这么坏啊。”
许韵晚默默看着方太太。对于二人的过往她一无所知,自然不好发表什么意见。“许老师,你帮帮我吧。”
方太太突然一把拉住许韵晚,“你去帮我劝劝我老公,劝他别跟我离婚!”
“我?”
许韵晚给方太太的要求吓了一大跳,“这怎么行?”
“行的,行的,我老公最喜欢你们这种知识分子,你跟他说,他一定会答应的。”
方太太八成是疯了。许韵晚自然不可能和她一起疯,“方太太,您听我说,我只是个家庭教师,没有权力管你们之间的事。而且婚姻的事,也该你们两个人去调和,我……真的不行的。”
“许老师,连你也不肯帮我了吗?如果是这样,我就不活了!”
方太太说着就拿起水果刀往自己手腕上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