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喜欢看什么我比你清楚。”

他的眼神放肆地在许韵晚身上移动着，幻想着她穿上衣服后的样子。许韵晚特别反感他的眼神，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淡淡而笑，“导演，我见过的男人也不少的，这衣服若都露完了，他们顶多看几分钟。您也知道，这些东西网上有的是，他们不是非你的不可。而且女人嘛，无非就是那么些零件，看谁的不是看？”

“要是半露不露的，他们一定会有所期待，才会追着你的片子看完的。”

“有道理。”

导演被她说服，“就按你说的办。”

许韵晚很快换上了那件衣服。尽管是最保守的，但裙摆不过膝盖，肩头连着两条细细的线，穿在她身上完全贴身。许韵晚很不舒服地拉了拉裙摆，深知这一刻绝对不能让人看出退意，于是大步走到镜头中。一盆水兜头浇下，立刻，她的衣服湿透。导演兴奋地对着她拍了起来。许韵晚天生美，哪怕站在那儿一声不吭，一个动作不摆，仅凭着那份美貌和高冷就能吸尽无数目光。稍远些的男人都被吸引了过来，皆用直白的眼神看向许韵晚。许韵晚烦躁地闭了闭眼。只此一次，接下来不可能再让任何人有机会让她做如此下作的事情。她并不知道的是，在她的背后，有一双眼睛死死扎在这边。那眼里，充斥着太多复杂的情绪，落在袖下的手掐得死紧！“来，换下件衣服。”

导演拍完这一组，意犹未尽，叫道。他立刻递来另一件小衣服，“就在这里换吧，反正迟早要脱光的。”

许韵晚冷冷一笑，“导演……”她才叫出导演两个字，周边突然一阵大乱。许韵晚回头时，只看到冲进来好多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那些男人对着在场的人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只短短的几分钟，地上便躺满了导演带来的人。那些人全都被打得鼻青脸肿，起不了身，尤其眼睛，个个都遭受重创，不能视物，全都只能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那些男人打完了人也不急着走，而是将导演和在场的人全都拖走，丢到一辆车上。车子扬长而去。刚刚还热闹不已的场所，剩下的只有许韵晚一人。导演的设备还在，但早就被砸得稀巴烂，所以不用她费心思都算毁干净了。理不透这是一群什么人，但许韵晚也知道不能久留，迅速换好衣服离开。戏没拍成，许韵晚担心于敏凤针对许直，径直去了医院。病房里，空空如也。“小直，小直！”

许韵晚原本以为他出去散步去了，跑到楼下一番寻找，却依旧一无所获。她焦急地跑回来，刚好看到护士。“护士小姐，我弟弟呢？您看见吗？”

“没看见，不过……这好像是他留下的。”

护士递过一张纸来。那纸上，落着独属于许直的字体：你到底还是让我失望了。我已离开，会过得很好，别再找。看到这纸条，许韵晚只觉得有种东西将身体狠狠刺透，脑袋更是一阵轰轰的乱响。他……知道自己去拍戏了？怎么知道的？这事儿不可能是于敏凤说的。她还指望着利用许直协迫自己干更多事儿，没有理由这么干。许清歌呢？以她的性子，要真想让许直知道，会把许直直接押到现场跟自己见面！她突然想到，在片场乱成一片的时候，有一辆车一直停在那里。车窗曾短暂地打开过一次，里头似乎露出过一张年轻的脸庞。会是许直吗？不会的吧，那车子看起来很昂贵，他怎么可能坐上去？许韵晚无心去想更多，此刻一心想找到许直。“要不我陪你去监控室看一下吧。”

病人突然不见了，医院也是要负责的，护士连忙道。许韵晚跟着她去了监控室。监控画面显示，许直是跟着一个男人离开的。那男人一直勾着头没有露过脸，但看得出来，许直是自愿跟着他离开的。他们上了车。那辆车，正是她在片场看到的那辆！所以，是那个男人带他去了那里！“这个男人我有点印象，他来看过许直几次，只是许直一直不怎么理他。”

护士认出那人来，“好像男人还说自己是他父亲什么的，我没听大清楚。”

“父亲吗？”

许韵晚看着那画面里模糊不清的人影，许直的父亲来找他了？可他为什么从来不对她说？许韵晚不知道是带着一种什么心情从监控室里走出来的。竟又让许直见到了那样丑陋的一面！一定将他伤透了吧，所以才会如此急切地离开。她从没有想过真的去拍那种东西，一切都是只权宜之计啊。许韵晚无数次去打许直的电话，电话显示的却是关机，再打，就变成了空号。许直突然就消失在她的世界，还是以这种方式，许韵晚无法接受。她像游魂一样在街上走着，自己都不知道要干什么。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响起。许韵晚机械地接起，那头传来的是周影焦急的声音，“许老师，您在哪里啊，怎么还没来上课？”

许韵晚这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她竟然在街上走了五六个小时！“我马上来。”

她干涩地开口。“您声音怪怪的，生病了吗？”

周影听出了她的不对劲，问。“没事。”

这种情况下，不做点什么真怕自己会疯掉，许韵晚跳上公交车，去了周家。尽管极力克制着，许韵晚上课还是频频走神，讲错了好几处。许直是他生命里最珍贵的人，也是支撑着她一路走过来的唯一稻草。他离开，她这唯一的稻草也就断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努力下去的意义何在。头脑里乱成一片。“许老师，您休息一会儿吧。”

周影看不下去，递了杯水过来，道。“谢谢。”

许韵晚拿过水喝着，“对不起，我今天有点不在状态。”

“嗨，谁还没有个不在状态的时候？能理解。”

周影大度地道，“您要累，我让司机先送您回去吧。”

“不过有件事您得帮我个忙。”

“哦，好啊。”

许韵晚没听清周影说了些什么，随意地应了两句。知道自己这状态留下来也不能帮到周影，于是布置了几道练习题让她自己做，便走了出来。次日是周六。许韵晚从出租屋醒来，猛一个翻身起床，像往常一样往医院走。直到跳上公交车才想到，许直已经离开。她整个人缩下来，像一只被抛弃的洋娃娃，萎靡地靠在车窗处，脸上的失落尽显。没有人知道，她为了许直做了多少努力。眼看着苦尽甘来，却因为最后这一博彻底失去了他。不是没想过他会离开自己，只是没想到这么突然。原本以为，就算将来分开，也一定是他换了心脏，完好健康后。“姑娘，你手机响了，都响好久了。”

许韵晚是被旁边的乘客给推清醒的，她急忙掏出手机接下。那头，传来周影的声音，“许老师，您人在哪儿呢，我在学校等你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