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陆筹谋的几人没有料到,两本几近相同的记录册交换后,能被一个记忆超群、不起眼的人给发现差异。魏轩眉头染上了几分忧愁。他斜眼瞟向紧捏着惊堂木的厉飞扬,像是在质问他,怎么身边的人这么多管闲事?和他们一艘船的厉飞扬,看似稳坐在桌案之后,心底早已惊慌不已。他明明交代过宫月,表明了他们是要站在路怀生这边的立场。为什么和他相伴多年的人,会在节骨眼上反水,给他们重重一击。宫月情绪无比激动,双眼更是闪烁着无比明亮的光芒,迫不及待的讲出了自己调查出来的结果。“顺着方才的信息,宫月和其他人查到那处偏院,正挂在工部侍郎,路大人的门生,薛启华名下,但是谁更改的记录册,这件事情还要一些时间进行调查。”
此话一出,姜云舒一行人感到欣喜。翠竹更是高兴的找不着北,拉着阿七就要庆祝起来。这对他们简直就是最好的消息。而路怀生几人,脸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惊慌和错愕。宫月口中的话,其中信息量过大。但有稍稍聪明点的人,已经听出了其中的关系,路怀生他们的心思也随之暴露在大众面前。而门口看戏的人们,谁人不知晓路怀生的恶劣行迹?但凡家中有个女儿,少有姿色,都会被路怀生这个登徒浪子调戏几分。尽管他们奋力抵抗,那又如何?人家的爹位居高位,娘是诰命夫人,长姐是皇宫中最得宠爱的妃子,普通老百姓谁又惹得起他。如今知晓了姜云舒和路怀生一案的人们,他们看着和自家女儿有共同遭遇的姜云舒,还要惨遭冤枉。一时间激起了大众的民愤,原先顾虑到他们地位,看到皇帝做出了态度,他们怒发冲冠,就要冲进大理寺内,给这个纨绔子弟一点教训。“让我们进去,这个黄口小儿,满嘴糊话!”
“路家的儿子就是一个坏种,把他给杀了,我们的儿女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冲啊,去给他一点教训!”
他们从门口想要涌进内部,幸好有足够多的门卫用人墙守着,暂时没能让他们进得来。听到众人唾骂声的路怀生,双目无神地跌坐在地面,喃喃道:“完了,这次都完了。”
姜云舒看着厉飞扬不停地往大门瞅。她知道,厉飞扬这一次真是办了坏事。毕竟有句话说的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看来路怀生干的事情,很快没多久整个阚城都要知道了。有厉飞扬这么一个拖后腿的,她要是路陆本人,真是恨不得现场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换人做。瞧着他们落败的样子,她心底感到一阵畅意,同时也舒了一口气。幸好这批证人之中没有盈盈,和她的母亲,不然她真的可能会心软。她拍着胸脯,给自己一丝鼓励。她想,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北辰皇帝的目的已经达到,按照德妃的话,来到大理寺掺合进这趟浑水,让路陆破了规矩上到堂上,他已经仁至义尽。虽然他是个昏君,但也不至于蠢到被一群人牵着头走,不过好在这趟行程,他从中收获到了有趣的东西。譬如,姜国五公主姜云舒。北辰皇帝犹如嗜血的怪物,舔了舔泛干的唇。裴少煊紧紧盯着高位上,自己身体流着他血脉的那人。那熟悉的眼神,熟悉的三角位置,他知道自己的好父皇,再次盯上了自己的东西。他“不小心”摔倒了茶杯,发出声响,引得众人的目光到了自己身上。裴少煊温润地笑着,像潜伏在暗处的黄雀,看到合适的情形,终于要出手。“不好意思,是在下碰到了。”
就在众人要收回视线时,他又说道:“既然诸位大人看过来,那刚好在下说些事情。”
他眼神一凛,看着地上无比颓废的路怀生,“现在人证物证都证明,是路大人的犬子冤枉了在下的妻子,是不是应该道歉放人?”
“哦对了,还得有点精神赔偿,浪费时间的赔偿,最近吃食不佳的赔偿……”他细细数着这几日姜云舒的损失,活脱脱的像极了一个守财奴。本就心情地下的路怀生,听见了裴少煊不要脸的话,瞬间站了起来,把所有的气撒在了他身上。路怀生怒吼道:“裴少煊你疯了吧!”
“吃得不好也要我们给,你不要太过荒谬了!”
姜云舒拍拍灰,也站了起来,她已经洗脱了罪名,没有再跪着的必要。看着眼前的画面,她压着想要大笑的动作。没想到拥有最大财富的裴少煊,也会因为自己,去跟他们计较赔偿一事。看到裴少煊带着人来的时候,她已经很感激他了。裴少煊挑眉看向眼前的这个疯子,他故作不解,“原本在下的妻子可以在家吃山珍海味,因为路公子你的冤枉,只能吃牢饭。”
“在下找你赔偿,合情合理吧?”
“好了。”
北辰皇帝忽然掺合进来,猛地拍板,“误会一场,朕相信路大人那么宽容,应当不会拘泥与钱财,五公主作为受害人,只要不过分、脱离律法,那就按照他们的意思吧。”
“陛下!”
堂下几乎异口同声地喊着。姜云舒带有疑惑地看向裴少煊,这北辰皇帝究竟是怎么回事,出乎意料地站在了他们这边。裴少煊朝她摇摇头,继而起身来到了姜云舒的身边。两人牵起手,朝着北辰皇帝叩拜起来。裴少煊恭敬地说道:“多谢父皇慷慨,父皇英明神武。”
不明情况的姜云舒,按着裴少煊的话重复了一遍。堂内氛围诡异,众人感到头顶传来龙气的威压,令人难以抬头。他们等了半晌,台上的那人才缓缓出声,轻轻地嗯了一声。姜云舒从中听出了不悦的情绪,却不明白这情绪的来源。“陛下,臣刚才从宫月的口中听到薛大人的名讳,臣想到他好久没有出面,甚至连早朝也不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