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建国也惊到了,觉得自己更要坚定起立场来:爹娘两个多么和气的,竟然也被逼得吵架了!他必须做点什么了!他就在上工的时候,特意地走到安爱国面前。压着被他打的屈辱和隔阂,想和安爱国认真聊聊这件事情:让是不可能让的,你们消停些吧!他也没有谴责三房一家的可耻行径,只心平气和跟安爱国讲自家的难处,摆事实讲道理,动之以情。“……爱国啊,不是我们不讲感情,实在是……”难啊!安爱国的表情慢慢地变了,不耐烦,恼羞成怒,怒不可遏,狰狞扭曲。他跳起来指着安建国的鼻子:“你特么少到老子面前瞎比比!老子会想要那么个破工作!给老子,老子都不要!什么东西!你特么想多了癔症了吧!”
安建国:咦?啥意思?围观的群众好心上前替他翻译:“就是他死活不认自己眼红过秀萍的工作,说给他也不要呢!说得好听,就是不敢抢了呗!”
安建国就认真点点头:“爱国你想明白了就好。”
安爱国:!老子从来没肖想过你听懂了没啊!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安建国个棒槌老子和你没完!还有围观群众问呢:“建国你那脸怎么回事?谁打的?”
都觉着安家大房古怪呢,这三天两头的,怎么不是这个有灾就是那个有难,是不是要背着人偷偷搞点封建迷信化解一下哟!安建国飞快地看安爱国一眼,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是被他打了:“摔的!”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安建国那个小眼神被精准地捕捉了:原来是安爱国打的啊!这三房,实在太不像话了吧!这回轮到安建国崩溃了:我真的没有被打!我的武力值很高的!听我解释!我已经认真要奋起了!话说九奶奶已经同意了和吴小芬搬到一起,把房子租给安春兰母女几个。她也不想要什么租金,老了老了,能有片瓦遮身就行了。只要吴小芬不把她赶出来,这个房子她拿着又要做什么呢!这段时间吴小芬不在家里,九奶奶独个儿带着锁住,那是真真带出了感情。甭管村里头怎么冷嘲热讽看衰吧,九奶奶已经老怀大慰了。安春兰这天要出院了,楚婕特地和柯主任打了声招呼,请他送原材料到村里来的时候,顺便把安春兰和吴小芬捎回来。结果她到村口接安春兰的时候,就见柯主任对她使个眼色:“安大嫂。”
这是跟着村里人的称呼,其实他年纪比安定邦都大了好多:“我丈母娘要我去看看你小姑子腿痊愈的情况,有几句医嘱要交代你小姑子。”
楚婕忙连声欢迎,表示辛苦魏医生挂心了。柯主任就和安春兰还有吴小芬一起下了拖拉机,对师傅说:“你先送到作坊去,我去去就来。”
等就剩他们几个了,吴小芬自觉地扶着安春兰落后几步,给楚婕和柯主任一个对话的时间。“我和你们村一起办作坊的事情,丁陶知道了。”
楚婕其实也预料到这一点,毕竟如今小队里能办个副业作坊本就不是简单的事情。这还指名了说是食品作坊,柯主任一趟两趟地送机子送材料,丁陶坐到那个位置上的人,不可能这点警觉性都没有。“现在他能卡住你的有什么?从上游的原料到中游的生产再到下游的销售,他基本上都插不进手来。”
柯主任苦笑一声:“他管的是食品厂,要是他下来和你们公社提出来,要把作坊挂靠到食品厂,还是可以捏住我的七寸。”
这个楚婕是真没有想到。如今什么都是公家经营的,原来食品厂的厂长还有这么大的权力!“那你怎么想?有什么办法吗?”
“现在只能想着和你们公社搞好关系,和他们说一说里头的坏处,劝住了吧!”
楚婕也觉得这事棘手,本来从公社到大队再到三队的“村霸”们,都虎视眈眈盯着呢。叫他们找到口子使坏,作坊还真的不得安宁了。到了岔路口,楚婕还是让柯主任去她家转一圈,别留了把柄。她自己就和吴小芬陪着安春兰去了九奶奶家里。九奶奶把家里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带着锁住眼巴巴等着。锁住见了娘,又委屈得扁嘴:“娘!”
安春兰抱着三妮,看着锁住也是满满的歉疚:都是为了自己,这孩子得多想娘呢!想着,又挂念起自己的两个孩子:大妮和二妮也想娘吧?也不知道两个可怜的孩子,是不是在老刘家遭大罪了。楚婕安顿着她住下,指了灶房里一小袋粮食:“你先吃着,等没了再说。我也和小安队长再商量一下,到时给你申请一份救济粮。”
安春兰又是感恩,楚婕严肃地警告了她:以后你要感激我和小芬的地方还多着呢!快把好听的话都收起来,慢慢说吧!“你已经出院了,离婚的事情就不要拖,我估计着这几天老刘家也会来跟你谈一谈,”好吧,更大的概率是闹一闹,“只要你自己打定了主意,三队的老少爷们总会帮衬着你的。”
“嗯!我打定主意了!决不会改的!”
吴小芬这些天也落下了很多工分,其实也着急着去上工呢。所以又亲了锁住几口,就和楚婕下地去了。九奶奶还是留在自家这边,安春兰身子太虚,做饭什么的太费力了。两家先搭伙吃一阵子,等安春兰好些了再说吧!吴小芬也关心安秀萍考会计的事情,听说考上了,喜笑颜开的。听说三房来闹了,表情简直一言难尽。“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按说家丑不可外扬,但在农村里并没有这么多的忌讳。一来并没有什么隐私观念,恨不得连人家夫妻房里的事情都拿出来嚼舌根的。二来大家的许多想法都分外朴实,比如说穷得一家人穿一条裤子了,越穷越光荣啊!比如家里有奇葩的亲人亲戚,那指定要说出来请大家伙评评理啊!所以有那么多泼妇,其实就是没那么多精致的羞耻心,实惠到底还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