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魄笑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阿姊。”

“这么说，你真的是新笙？”

阿魄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我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阿姊，你用你的眼睛仔细看看我，有没有发现什么？”

我愈发觉得奇怪，依言看去，不多时就发现了不对：“你少了一魄？”

阿魄点头：“是的阿姊，我少了一魄。你不是问我既然知道你会把我打下流放之地，为什么不躲吗，我是没躲，但是我提前留了一魄在你当年一手创下的太清宫里面。那天，你来到太清宫后的不久我那一魄就苏醒了，但是我没敢让你发现，就偷偷跟你回了家。”

我顿时想起我在画了太清宫历代掌门壁画的那个山洞里忽然听到了，但回头一看，又什么都没有的声音：“原来那个声音是你？”

“是我。”

我颔了颔首，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当晚回到公寓我就做了那个莫名奇妙的梦。而且说起来，发现新笙也是在我租的那个公寓旁边。不过我还是不太理解他那句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的话，就问阿魄。“其实事情很简单，我只留了一魄在阳间，三魂七魄长期脱离本体是很容易消散意识的，当年我留下那一魄后，为了保留我那一魄的意识，我就让我那一魄沉睡，直到阿姊你出现。而等阿姊你出现后，因为沉睡了太长时间，我那一魄能够维持意识的时间也不多了，所以我在梦里见了阿姊你一面后，就出去找能够暂时附在他身上的寄体。正好就看见黄家的那位小少年受到恶鬼追杀，于是附在他身上，之后帮他除了恶鬼，来找阿姊，却因太过疲惫而倒在了阿姊你家附近的地方，之后的事情，阿姊你也知道了。“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新笙一个小小少年竟然能以那么少的伤从恶鬼手里逃脱出来，原来除了是他自己天赋异禀外，还有阿魄的一魄附在他身上的原因。“也就是说，之后一直和我相处的，除了你，还有新笙自己，其中，比较黏我的是你，不那么黏我的，是他自己，对吗？”

阿魄没再说话，但我已经看明白了。我伸出手来轻轻抱了抱他：“阿魄，对不起，阿姊失去了所有记忆，不知道那也是你，还让林家带走了你，之后阿姊结婚，也没让你来。可是阿魄，虽然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了，但是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你在我心里都是很有分量的，不会因为江霍屿改变，你和他，永远都是我最在乎的人之一。所以，阿姊请你不要多想，好吗？”

阿魄低下头，说了句什么。他说得太轻，我没听清，就问他说：“你刚才说了什么？”

阿魄摇摇头：“没有什么，阿姊，我都知道的。”

他乖乖说着，又问我说：“阿姊是不是已经同意红骨夫人带她的手下一起出去了？”

得到我的肯定回答后，他直接在自己的衣袖上扯下一块衣料，以手为笔，运用法术，直接在布上写起了字。我离得近，很快就看清他写的是名单，而且速度很快，下笔没有一点迟疑，像是早就在心里面想好了。在我想着的时候，阿魄已经写完，拿起那块布料给我说：“这块布你交给红骨夫人，告诉她，这些妖和鬼，找理由除了，其他的，再训练一下，免得知道能出去以后出乱子。至于阿姊，你留在这里，和我一起准备出去的路，好吗？”

他这样，说明早就预料到，也早就决定好了，我当然不会拒绝，和他说了一句后，就解开结界出了宫殿，找到红骨夫人，把布料交给她，同时说了阿魄对我说的话。红骨夫人知道后，点点头，直接出去处理那些事情了。我则转身回到阿魄那儿，问他怎么出去。“不急，阿姊，你先休息一下，等到晚上了，我再带你去。”

阿魄把他的青棺让给我。“那你睡什么？”

“我睡了太久了，我在这儿守着就好，阿姊，你休息。”

他说得太坚定了，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就躺了进去。出乎意料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青棺我曾经也躺进去过，明知道阿魄一直在旁边坐着，我还是一下子就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里我站在一个白茫茫的空间里，那空间里除了我，有身形明显没有那么瘦弱、气色也好很多的阿魄，还有另一个背对着我们的白色人影。准确来说，并不能说是人影，而是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巨大的，光从后面看，甚至都不能看出是男是女的身影。我心里忽然涌现出了一种悸动，想都没想就往前跑去，想要绕过那个巨大的身影，看看这身影的正面是什么。可也就在这时，像是整个空间都对我产生了排斥一样，一股巨大的吸力，直接把我吸了出去。甚至，我还睁开眼，直接醒过来了。“阿姊，你怎么了？”

阿魄探头过来，担忧地看着我问。这一刻，我是真的想直接问阿魄了，可是想到他说还不是告诉我的时候，而且他的身体又是泄露了太多天机才会变得这么虚弱的，就忍了下来，说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那你还要继续睡吗？”

我没多想，点点头，想要看看又一次睡着以后我能不能再次回到那个空间。但是这次，不管怎么躺，我都睡不着了。索性睁开眼，从青棺里面出来。想到阿魄睡了那么多年，肯定很多年都没有吃东西了，就带着他回了我在流放之地里面住的地方，专门做了一顿吃的给他。阿魄吃了一口，停顿下来：“阿姊做的东西，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那你喜欢吗？喜欢的话，我一直做给你……”我说着，忽然顿住。想到，上辈子是我直接把他打下流放之地的，而上辈子，对于岑三和白素莲背后那人，显然我是什么都知道的。把阿魄打下流放之地，很有可能是为了保护他，说他阻碍我和江霍屿的，不过是借口。不爱岑三，却嫁给他，则可能是为了保护江霍屿，让他免受那人的迫害。可惜我还是斩不断和他的联系，还怀了他的孩子，同时结婚以后岑三有了白素莲，加上白素莲对我的妒忌及他自己本身也因为我是位置比他更高的一殿阴司而被压了一头，以致他们投靠了那人，一起来对付我和江霍屿？而这辈子，我和江霍屿说开了，他要陪我生陪我死，可阿魄呢？我上辈子就是为了保护他才把他打下流放之地，这辈子我要依靠他离开流放之地，然后和他一起出去，我真的不是在害他吗？阿魄幽幽地看着我：“阿姊，你又想抛下我吗？”

我张张嘴，不知道怎么说。阿魄又说：“你真的以为，你把我扔下流放之地，就保护得了我吗？阿姊，你要知道，我能有办法出去，他进来以后，也一定有办法出去，他想动我，留在这里也没用。”

我张着嘴，更加不知道说什么了。阿魄叹了口气：“阿姊，你别丢下我了，关键时候，我能帮你的。”

“对不起，阿魄……”我的嘴巴张开好久，最后只能说出这句话。其实我也知道阿魄说得有道理，可是……“好了阿姊，我知道你为了我好，我不怪你。”

阿魄又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只是拿起筷子，继续吃我做的饭和菜。我也赶紧坐下来，夹菜进他碗里。晚上的时候，阿魄带我来到了插入金钗的那片石林，之后就在那片石林里面布置了起来。虽然只是简单地添置了一些东西，改变了一些石头的位置，从外面看几乎看不出石林的变化，但我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似乎，这个石林从一开始的那个看到只会让人觉得进去了就再也出不去的危险迷阵，变成了一个危险程度提升到似乎让人多看几眼，就有一种吞天噬地的感觉。我担心地问：“阿魄，你布下这个阵，会不会对你自己造成损害？”

“会有一点，不过不要紧，而且阿姊，这个阵主要还是依靠你的血液。”

阿魄指着石林中央那个小蓄水池样的凹槽说。“我的血？”

我想到之前那个金钗和让白色城市的结界张开也是因为我的血，“我的血有那么厉害吗？”

阿魄摇头：“不是因为阿姊，而是因为阿姊你融合了你体内那颗内丹。”

我的眉头皱起来，之前因为内丹引致的担忧又出来了：“所以，这颗内丹到底是谁的？”

阿魄又不说话了。我知道又是不能说的了，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说：“没事，阿姊不怪你，等到能说的时候你再告诉阿姊，不然又以损害自己的身体为代价告诉我，那我才会真的难过。”

“那……等红骨夫人训练好了我们再一起出去，惊谪已经在外面准备好了，到时候只要阿姊你放血进去，阵法就会带着我们直接去到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