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楼下吃饭的人已经不多了，赵悦盈很快就打包了饭上来了。慕锦时闻到香味，这时候终于感觉到自己的饥肠辘辘了。她抬头看了一眼赵悦盈，“你拿……”她本来是打算让赵悦盈拿进去给宋就的，但是想了想，不管她和宋就两个人私底下闹成什么样子，但是工作上面，她就应该做到无私。“谢谢，你去休息吧。”

“好的。”

赵悦盈离开前，又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到她的眼睛上面，见她看着那盒饭发呆，只觉得慕锦时也挺让人心疼的。她又转身折了回去：“锦时姐，我把饭拿进去给宋总吧。”

她虽然怕宋就，而且今天的宋就更是一个地雷，可看着慕锦时这个样子，赵悦盈觉得让慕锦时进去送饭，实在是太狠心了。听到她的话，慕锦时收回思绪，笑了一下：“不用了，你去休息吧。”

她说着，拿着其中一份饭就起身走向宋就的办公室。敲门之前，她深深抽了口气。“宋总。”

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办公桌前抽着烟的男人眉头微微动了一下：“进来。”

慕锦时推开门，闻到烟味的时候，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也只是很轻一下，转瞬即逝。她将手上打包好的盒饭放在宋就的跟前：“宋总，不好意思，午饭有点晚了。”

她身上穿着中规中矩的职业装，上身是质地柔顺的白衬衫，下面是深色的长裤，脚下是低跟高跟鞋。头发被她随意地扎在了身后，脸很白，显得那口红有点艳。她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多的一句话也不说。宋就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脸色沉了下来：“出去。”

男人的声音又沉又冷，带着莫名的怒气。慕锦时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好的，宋总。”

说完之后，慕锦时就转身退了出去了。宋就看着她的背影，面无表情的一张脸黑如墨。这小插曲慕锦时并没有在意，她一个早上没吃东西了，从昨天晚上饿到现在，桌面上赵悦盈打包回来的饭香得让她胃疼越发的明显。她洗了手之后打开包装，吃了一口之后，却发现自己的胃口并不是很好。她吃了一半左右，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只好将饭盒扔到楼道的垃圾桶去了。桌面上一堆的文件，全都是月底年底的一些项目申请。她和李嘉明两个人的分工明确，李嘉明更多的是负责外面接待客户和出差考察的事情，而她就负责公司里面的这些事情。本来今天早上的会议就是她负责的，结果让李嘉明顶上去了，会议记录自然也只能是李嘉明写了。想到这些，慕锦时才发现自己欠了个人情。她想了想，给李嘉明发了个“谢谢”。“客气了，慕秘书。”

在公司里面，李嘉明一向都是这样叫她的。吃了午饭之后，慕锦时继续看文件和报表。十二月的天很快就黑下来了，五点多的时候她起身去装水，发现外面下起了雨。傍晚六点多，慕锦时刚将研发部那边新项目的策划书看完，一抬头，发现办公室脸就剩下自己和赵悦盈了。李嘉明在午饭之后就出去接一个从D市过来的客户了，赵悦盈和她一样在办公室里面看月底财务部那边发过来的报表。外面的的天已经完全黑了，慕锦时看了一眼窗外，视线转到赵悦盈的身上：“悦盈，不早了，明天再审吧。”

冬天谁都想回家，可是她没有家。赵悦盈摇了摇头：“我把这两份看完再走。”

慕锦时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她低头将另外的一分文件翻开，等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电脑右下角已经显示到了晚上七点多了。赵悦盈还在低头认真地审查着，她头疼得厉害，起身装了一杯温水，喝了半杯之后，才转身回去座位将电脑给关了。“悦盈，时间不早了，该回家吃饭了。”

“我还差一点，锦时姐你先走吧。”

慕锦时点了点头，吩咐她不要那么晚之后就起身离开了。宋就在五点半的时候就已经走了，她那时候刚好头疼得不行，靠在椅子上面正摁着自己的后颈，宋就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走出来了。他目不斜视地从她的跟前经过，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留意到办公室的门再开过。很显然，宋就已经先走了。这样也好，昨天晚上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她其实不想去面对。办公室里面有暖气，在里面倒也不觉得冷。可是刚从电梯出来，慕锦时整个人都禁不住颤了一下。外面飘起了雨丝，这样的夜晚，冷得让人直发抖。她没有的带伞，公司门口离马路边还有几十米的距离。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抬腿走了出去。雨丝飘在她的头发上，慕锦时能够感觉得自己的头皮都是冰的，还有穿着高跟鞋的脚背。下雨天的车并不好打，她在路边站了十多分钟才拦下一辆车。上车的时候，头发已经半湿了，外套更是沾满了雨水。司机回头看了她一眼，“小姐，去哪里？”

“旭阳公寓。”

她说完之后，人靠在椅子后面，偏头看着车窗外面，没有再开口。“司机，麻烦在佳一广场放我下来吧。”

车开到一半，慕锦时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吃晚饭。五分钟后，计程车停在了佳一广场的正门。慕锦时下了车，进里面找了一家面馆点了一碗面。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大冬天的，又不是周末，面馆的人不多。她坐了几分钟，面就端上来了。牛肉面的味道很香，热气袅绕的，看着就很有胃口，可是她吃了两口，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想吃。她勉强将面吃饭，牛肉沉在汤底。结了账之后，慕锦时到精品店买了一把伞。将就九点的商场门口，人寥寥无几，外面的不少商贩都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她在马路边上站了一会儿，路过的计程车倒是很多，只是始终没有一辆是空车。深色的轿车停在跟前的时候，慕锦时愣了一下。车窗落下来，露出男人英俊年轻的脸：“上来吧小姐，这个时候不好打车，我载你回去。”

慕锦时看了他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今天早上帮自己将无赖从车上拽出来的男人，她犹豫了两秒，一阵风吹过来，她整个人都颤了颤，最后还是抵挡不住，连忙拉开车门上了车。“谢谢。”

“陈诩衍，耳东陈，言字旁的羽毛诩，繁衍的衍，名字有点拗口。”

男人穿着灰色的大衣，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银色眼镜，长相斯文，开口的声音十分的温和，偏头对着她笑的时候，唇角边有个小酒窝。这样的男人，很难让人生出厌恶。慕锦时也笑了一下，“慕锦时，草字，花似锦时高阁望的锦时。”

“很好听。”

“谢谢。”

男人不多言，慕锦时偏头看向车窗外面。飘着雨的夜色有种肃冷，车里面有暖气，可她的手还是有些发凉。车子很快就停了下来，慕锦时倒也不惊讶陈诩衍住在这里。她只是有些惊讶，两个人居然住同一栋，而且是搂上楼下。只不过这公寓不是她的，她也不过是被养在这里的金丝雀而已。刚按下楼层，旁边的男人就轻笑了一下：“这么巧，你住我楼上？”

慕锦时偏头看了他一眼：“房子不是我的。”

“那也很巧。”

他没有多问，慕锦时最欣赏的就是懂的适可而止的人。电梯停在了三十二楼，陈诩衍抬腿走了出去：“我走了，再见，慕小姐。”

“再见，陈先生，今天谢谢你了。”

她说的是今天，显然包括早上的事情。陈诩衍笑了笑，挥了挥手，抬腿往前走。电梯门缓缓地合上，慕锦时收回思绪，很快，电梯门再次打开。宋就不在公寓这里，慕锦时是知道的。偌大的房子里面，她刚推开门，能够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冰寒。她连忙换了鞋就去厨房装了一杯热水，然后才端着热水一步步地往楼上走。开了暖气之后，她捧着热水陷在沙发里面。今天阿姨来过，房间里面的狼藉已经被收拾好了。暖气一点点地起来，她终于感觉到没有那么热。一整天的疲倦让她不想动，可是头发今天被雨丝淋了，明天宋就有个饭局，她的跟宋就一起去。再不想动，想到这里，慕锦时也只能够咬着牙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去浴室。她从早上起来就一直头疼，一直到现在，头还是疼的。洗了澡之后，慕锦时上了床，伸手拿过手机调闹钟。手不小心碰到桌面上的手表，手表被碰到地上，她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养成戴手表的喜欢。她收回思绪，调好闹钟之后将房间的灯关了，拉开被子将自己裹着，准备睡觉。这个晚上同样睡得不好，一样是乱七八糟的梦，醒过来什么都忘了。头还是疼的，人还有点发热。慕锦时抬手摸了摸额头，有点低烧，她看了一下时间，七点半。宋就不在这边，她自己过去公司，起来得比以前早半个小时。收回视线，她掀开被子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