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闹钟响起来，她才入睡没有多久。昨天晚上喝了那么多酒，到现在都还是头疼的。床头柜面上的手机响得十分的欢乐，往日她这个时候早就已经摁了闹钟起来了。可是今天，她摁了闹钟，却直接倒回去又睡过去了。第二次是被谭笑笑的电话吵醒的，慕锦时眯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到谭笑笑的来电，只觉得心下一抖，连忙按了接听键：“笑笑？”

“慕总，尚天然李总的秘书今天早上打电话过来说，续约的事情，需要谈一谈。”

尚天然是栀子最大的原料供应商，栀子刚建立的时候，慕锦时就跟尚天然那边签约了，三年来，一直都是好好的。只是十月份，合约就到期了。尚天然这个时候说要谈一谈，她瞬间就清醒过来了。宋就昨天晚上的话就像是冰条，直直地刺进她的心口，她整个人都是冷的。慕锦时用力捉了一下自己身下的床单，飞快应了一句：“我知道了，他们约了几点？”

“下午两点半。”

“我待会到公司，帮我订一份午饭。”

说完，她直接就挂了电话。慕锦时用了最快的方式洗漱穿着，画了个淡妆之后直接就出门了。她难得将车库的那一辆车开了出来，红绿灯的时候，慕锦时连了蓝牙，给谭笑笑打了电话。谭笑笑接得很快：“慕总？”

“联系一下朝露的方总。”

“好的，慕总。”

“慕总，missing今天将合约打回来了，她们说新年的合作款不出了……”missing是近几年和火的国产彩妆牌子，早就在栀子上市之前，慕锦时就亲自去谈了明年新年一同推出新年合作款。她们的广告都已经打出去了，如今missing却突然说要违约。这接二连三的事情，栀子前不久才上市，本来风头就劲，少不得要招惹上什么事情。这三年来，慕锦时还面对过更加难的时候，这点事情，倒还不至于让她惊慌失措：“你联系一下missing的总监，看她什么时候有空，这两天内帮我约她见个面。”

“好的，慕总，您来公司了吗？”

“路上，在开车，先挂了。”

前面绿灯已经亮了起来，慕锦时掐了通话，开车车子往前去。很快，车子就停在了公司的门口。这会儿已经十二点多了，她刚从电梯出来，谭笑笑就迎了上来：“慕总，刚才，法务部收到一张法院传票……”慕锦时皱了一下眉：“什么传票？”

“我们上一季产品被仙仙告抄袭了。”

她愣了一下，觉得从头冷到脚：“让法务部的收集证据，准备应对官司。”

宋就真的是好本事，就这么点时间，他就已经让她应接不暇了。可是许清歌说得也对，她们不能缴械投降。慕锦时说完，转头看向谭笑笑：“盒饭买了吗？”

谭笑笑连忙点头，回到位置上将饭盒递给她。“我吃个饭。”

“好的，慕总。”

尚天然的人待会儿来，慕锦时匆匆忙忙吃了饭之后，开始找替代尚天然的公司。可是尚天然是这边最大型的温室培植公司，南方那边的贵公司自然是多，可是这运输成本却提高了许多。栀子大多是的产品都是植物提炼的成分配方，当初她和许清歌决定创办栀子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把尚天然签下来。三年来，一直都合作得好好的。今年的情况很不好，许多的公司都开始裁员了，尚天然资金也出现了问题，慕锦时以为续约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怎么都没想到，临到续约的日子，尚天然的人却有不续约的想法。这确实是一个大难题，但是慕锦时不是这么轻易认输的。国内也不是尚天然一家是专门做这个的，大不了降低利润。“慕总，李总来了。”

听到谭笑笑的声音，慕锦时连忙收回思绪，将电脑屏幕按了，才开口：“请李总进来吧。”

说着，她自己也站起身。尚天然的李总，四十五岁的中年男人，慕锦时并不是第一次和他打交道了，知道李总不简单，他在商场也有二十多年了，这样不道义的事情，按道理是不会做的，但如今却亲自上门了，慕锦时一看李总就知道，这约，是真的没有办法续下去了。她皱了一下眉，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了，笑迎了上去：“李总，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慕总。”

慕锦时做了个“请”的姿势，让他坐在沙发上，然后才抬头对谭笑笑说道：“泡三杯咖啡进来。”

“慕总，精神似乎不太好啊。”

对方不开门见山，慕锦时只能继续周旋：“最近事情多，没休息好。李总气色不错，看来是有好事发生。”

李总没有想笑，反倒是皱了一下眉：“唉，说好事，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哦？愿闻其详。”

既然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情，慕锦时也不想浪费时间了。李总叹了口气，似乎也不想瞒着了：“慕总，不瞒你说，我们公司最近出了点问题。之前一批本来打算送到南边的牡丹出了点问题，全都毁了，辛辛苦苦培植的几万株牡丹，就这样毁了，真是让人痛心。这也就算了，最近种植园也出了点事情，一时之间，南边的好几个大订单都撤了。这个年头，真的是艰难啊。”

这时候，谭笑笑端着咖啡进来“慕总，李总，请喝咖啡。”

“谢谢。”

慕锦时看了一眼谭笑笑，然后才重新看向李总：“李总也别太难过，车到山前必有路。”

“慕总，实不相瞒，我这一次过来，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的。”

到底还是开口了，慕锦时这三年也尝尽了人情冷暖。商场上是很残酷的，有人善心自然也有人高高挂起。更何况，这一次，还有宋就在其中。买卖不成仁义在：“李总这是什么话。生意自然是你情我愿的，既然贵公司有别的发展规划，那我自然也不好意思阻挠了贵公司。”

她说的虽然平淡，可是话里面还是忍不住带了几分讽刺。李总理亏，只是讪讪地笑了一下：“慕总这么善解人意，倒是让我无颜啊。”

“李总严重了，生意场上，本来就是利益来往。”

她这话，说得对方脸色一僵。不过十五分钟的时间，慕锦时就将人送走了。她不求别人这个时候来雪中送炭，可是但凡想要雪上加霜的，她也不会客气。她们栀子占着尚天然每年百分之二十的销售额，如今宋就不过是给了他们一点蝇头小利，他们就屁颠屁颠地将她们推开了。慕锦时眯着眼看着那合约，半晌，才按了谭笑笑的内线电话：“笑笑，missing那边怎么说？”

“刘总监说最近都没空……”“嗯，朝露那边呢？”

“朝露的方总出差了，明天才回来。”

“那帮我约明晚吧。”

“好的。”

挂了电话，慕锦时抬手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翻着桌面上的合约。半晌，她眼底闪过一分冷意，然后将合约往一旁一扔，重新开了电脑。是夜。慕锦时从酒店出来脸上绷着冷意，谭笑笑跟在她的身旁，一句话都不敢说。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慕锦时了，只有最开始的时候，她们弱小被人欺负，慕锦时在饭局之后总是这样的神情。如今栀子已经发展起来了，曾经拒绝过她们的公司都找上门来，可是如今，事情却急转直下。一下子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尚天然不认旧情，说翻脸就翻脸，朝露也不愿意合作。没有原材料，产品就要断货了。南边那边的公司倒是多，可是慕锦时也知道，宋就既然能把手伸到这里来，那边就更加不用说了。她想着事情，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走过了车子，直到听到谭笑笑的声音，她才愣了一下。“怎么了？”

“慕总，我们车在那边。”

慕锦时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这时候才看到车子在那边。“哦。”

她应了一声，然后才抬腿走过去。“慕总。”

司机叫了她一声，可是她却走神没听到。车子缓缓地开了起来，开到半路，慕锦时突然开口：“送我回公司了。”

谭笑笑看了看时间，有些犹豫，但是视线落到慕锦时的脸上她到底是没有说些什么。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慕锦时回公司，想必是想要继续找原材料供应商。吃饭的地方本来离公司就不远，车子很快就停在了公司的跟前。慕锦时下了车，下意识地从包包里面摸出烟，却不想谭笑笑追了上来。她愣了一下，夹着烟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不早了，还不回家？”

“我陪你吧，锦时姐。”

这个时候，她叫她锦时姐，不是慕总。慕锦时笑了一下，将想要往电梯口的垃圾桶扔了进去，回头看着谭笑笑：“笑笑，你可能要失业了。”

照这个架势，不用多久，栀子就撑不下去了。而宋就的手段，也远远不止这些，这只是开盘小菜，他有的是能耐。谭笑笑，抿了抿唇，没有回应她这个问题，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电梯，然后开口提醒她：“慕总，电梯来了。”

两个人没说什么，抬腿进了电梯。两个人一晚上筛选了许多公司，留了三个公司出来，打算明天打电话问问情况。做完这些，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