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虽然得到了舅舅的答复，可君瓷依旧不能理解。“舅舅，这是为什么？难道你真的甘心一辈子留在这里吗？”

何凛风看着她，眼底明暗交杂，晦涩难明。他沉默了片刻，最终也没有给君瓷一个十分明确的回答。“小瓷，你还记不记得，舅舅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研发出一款具有开创意义的高端芯片。”

“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我是有污点在身的人，其他的公司是不会录用我这样的人的。”

“如果离开了君氏，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实现这个梦想了。”

何凛风的话让君瓷十分诧异。她了解舅舅，没错，舅舅一直以来的梦想的确是如他所说的这般，想要开发出一款属于自己的高端芯片。但是舅舅他绝对不是一个会为此将自己卖给君氏的人。刚刚他说的那些，不过都是借口罢了。真正让他决定留下来，不肯销毁那份合约的原因，绝对不会是这个！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君霆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他瞟了何凛风一眼，似乎对于他的表现十分满意。随后，他移开视线，略带挑衅地看向了君瓷。“小瓷，你听到了吧，这回可别说爸爸骗你。”

“不是爸爸不愿意销毁那份合约还你舅舅自由，而是你舅舅他自己不愿意离开。”

“其实一直以来，爸爸都是为了你舅舅好，不让你们见面，也是为了能够保护他。”

“既然研制芯片是你舅舅最大的梦想，你应该成全他才对，不是吗？”

看着君霆这副志得意满的小人嘴脸，何凛风的眸子瞬间便冷了几分。他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君霆的喋喋不休。何凛风的声音清浅，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在君霆面前，丝毫不落于下风。“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小瓷了，想跟她单独聊聊，应该可以吧？”

他的这个要求显然在君霆的意料之外。君霆明显愣了愣，虽然脸上仍挂着笑，可目光却陡然变得凌厉。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何凛风，似是想要看穿他心中所想一般。他要与君瓷独处，难不成是想要趁机……可现在他若是不答应，依着君瓷的性子，反倒会令她起疑。她若是坚持刨根问底，才是真正的麻烦。权衡之下，他终究还是起身，答应了何凛风的要求。“当然，你们甥舅多年不见，叙叙旧是应该的。”

“我先出去，你们慢慢聊。”

君霆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看向何凛风的目光却分明藏着一丝警告。这个小小的细节并没有逃过君瓷的眼睛。她心中立刻警铃大作！不对，君霆这个样子，分明是带着几分胁迫！他心里有鬼！定是怕舅舅背着他跟她说了什么他不希望让她知道的事情！他跟舅舅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舅舅又究竟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配合他？直到这一刻，君瓷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这件事要远比她认为的复杂许多。她现在心里乱作一团，有太多问题想要从舅舅这里寻得答案。君霆离开后，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君瓷迫不及地张口便要询问。可在她的话脱口而出之前，却看到何凛风微不可查地朝她摇了摇头。他的目光从房间的一个角落扫过。君瓷立刻心领神会。舅舅这是在提醒她，他们依旧处于君霆的监视之中，所以有些话说不得。但舅舅的反应也恰恰证明了她的想法是对的。他绝对不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何凛风朝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看向她的目光复杂隐忍。“小瓷，你长大了，你现在真的是像极了你母亲年轻时的样子。”

“对不起，舅舅这些年没能陪在你身边，好好地照顾你，实在是愧对你母亲。”

提到母亲，君瓷的眼睛瞬间变得更红了，连带着声音都染上了浓重的鼻音。“舅舅，您别这么说，我知道，这些年，您一定也过的很辛苦。”

虽然眼下有口难言，可君瓷还是忍不住问道。“舅舅，您这些年在君氏……过得还好吗？”

何凛风的目光飘向远方，良久后才沉声开口。“小瓷，你不用担心，舅舅很好。”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当明白，我们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执念。”

“只要能够成全这份执念，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是甘之如饴的。”

君瓷自小就跟何凛风十分亲厚，自然听得懂他话中意思。舅舅这是在告诉她，他还有想做的事情，所以必须留在君氏，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愿意。其实君瓷心里很清楚，若是舅舅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这样做，那她再怎么劝恐怕也不会起到多大的作用。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死心，想要再劝上一劝。让舅舅一个人留在君氏，无异于与虎谋皮，她终究是无法安心的。“舅舅，您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不该再如此操劳。”

“芯片研发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不如您先离开君氏，我们再从长计议。”

“而且，我现在也长大了，很多事情我也是可以帮您一起分担的。”

言外之意，不管舅舅想要做什么，他们都可以一起去面对解决，没有必要非得一个人留在这龙潭虎穴里。然而何凛风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摇了摇头，拒绝了她。“小瓷，研发芯片的确是我和你母亲，乃至整个何家最大的愿望，但这毕竟是我们上一辈的事，不该也将你牵连其中。”

“你该有你自己的人生，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过你想过的生活。”

“小瓷，听舅舅的话，不要再想着销毁那份合约了，你要相信舅舅，舅舅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没能保住咱们何家，让这个家散了，我已经是愧对列祖列宗了。”

“若是再不能完成这件事，等我百年之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你外公外婆，还有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