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夜里，我接到了第一桩生意，进门的是一对中年夫妇。男的约莫四十出头，眼眶较深，宽下巴，续着络腮胡子，在他左额有道狭长的伤疤，一直延伸到左耳边上。女的是她老婆，相比之下年轻多了，才三十出头，年轻漂亮，面色却很是难看，眉宇间隐约有一股黑气。一番交谈过后，我这才得知，刀疤男名叫牛大力，做的是珠宝生意。约莫一周之前，他女儿忽然跳楼死了，而后这些天，两人噩梦连连，梦里有个人说要取夫妇二人性命。听对方说完，我寻思了一番，这事显然有些诡异，看两人面色，家中必然阴气极中。“你女儿为什么跳楼？”

我开口问道。牛大力和妻子对视了一眼，眼神有些忽然，随即这才开口说道：“小安先前和同学相恋，我没有同意，半个月前，她那同学忽然被人打死了，小安以为是我……”“是你干的？”

我打断他的话。“没有没有！我只是找人吓唬吓唬他，后来我也问过那几个混混了，都没怎么动手就走了。”

说这话的时候，牛大力额头都渗出一层冷汗。我看了两人一眼，对方似乎不像说谎。“继续说。”

我喝了口茶水，目光看向门外的夜色中。“后来小安和我吵了一觉，把自己关在房间谁也不理，有此我站在房门口，房间里忽然传来小安的哭笑声！又哭又笑，我以为她过段时间就会好的，谁知……”“所以你来找我的目的何在？”

我直截了当地问道。“我想请你……您转告小安，让她别来骚扰我们了，那男孩的死真的和我们无关。”

说话的是牛大力的妻子，一副惊恐的模样。我忽然感觉有些心寒，看着两人神态，对于自己女儿的死竟然并无几分难过，这事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位不是你原配吧？”

我想到了什么，看了眼牛大力。牛大力面色变了变，不过还是回答道：“我前任在三年前就病逝了。”

“病逝？”

我追问道，“怎么病逝的？”

“这和小安的死无关吧？”

牛大力妻子开口道，声音不大。我扫了两人一眼，随口道：“这可不一定。”

“你什么意思？”

牛大力神色再次一变，仿佛被人说中了秘密一般。“没什么意思，两位若不配合，可以就此离去。”

我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牛大力眉头一皱，仿佛想说些什么，看了我一眼，随即站起身对身旁妻子说道：“我们走！”

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我不由地叹了口气，轻声道：“有趣。”

“你为什么不肯帮他们？”

林宁从一旁的门帘外走了出来，显然刚才的话都听见了。“这两人连事情都不肯说清，显然心中有鬼，我能怎么帮？”

我回应道。有时候，人心比鬼更可怕，剃头师也是有原则的，不滥杀鬼，也不可滥帮人。林宁走近坐在一旁，看了眼我身前的茶杯，说道，：“茶不错。”

“还行。”

我低头看了眼，杯中茶叶沉到底部，里面多了一只死蚊子。“这事就这么算了？”

林宁显然意有所指。我看了眼门外浓稠的夜色，说道：“他们还会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