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家村村长儿子葛青同学聚会彻夜未归，村长媳妇等到天亮了给儿子同学打电话，才知道葛青当晚就回了家。可葛青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村长媳妇急了，硬是逼着村长带头找人。村长组织了另外三人，四个人朝村里四个方向开始寻找，最后老张头在村子西北边的旧工厂里找到了葛青的衣服，和一只腥臭无比的油桶。季年带队赶到葛家村旧工厂的时候，村长媳妇正在废工厂外的空地上鬼哭狼嚎，身边几个男人看着她，就怕她一个激动冲过去开了油桶。“这群人还挺有保护现场的意识啊！”

赵成峰凑到季年身后小声嘀咕了一句。季年没理他，深邃的目光在村民的脸上一一划过，每个人脸上都透露出对油桶的恐惧。“林文浩呢？”

歪过头，季年问赵成峰。看了眼手表，赵成峰往身后来的路上看了眼，嘴里说道：“林哥就比咱们晚了十分钟出发，应该就要到了。”

两人正说着，勘察车到了，谭德乐和林文浩一前一后下了车。“看来杜法医的伤还没好，谭科长都来了。”

瞥见谭德乐，赵成峰轻叹了口气，“我昨儿还去医院来着，但护士说杜法医前天就办了出院手续。”

季年抿了抿唇，前几天他在办别的案子，也没有和杜若联系过，不知道她伤好的怎么样了。“季队长。”

谭德乐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勘察箱，“咱们又合作了。”

这时候村长走了过来，激动的看着季年和谭德乐。“警察同志！我、我儿子他……”回头望了眼旧工厂的大门，村长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你们一定要找到凶手啊！”

季年微微皱眉，问：“你们发现葛青的尸体了？”

村长摇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眼眶都红了。“青子一定在里面，他衣服都在那儿，那个桶还——”村长说不下去了，扭头用手抹了把脸。见他这样，季年朝赵成峰使了个眼色，由赵成峰安抚村长和其他人的情绪。等林文浩打开了现场通道后，季年跟在谭德乐身后进了旧工厂大门。旧工厂原是一家化学原料加工厂，但因为靠葛家村太近，村民联名上书要求工厂搬离，加上上级正在整顿这事，因此工厂选了个偏僻的地方搬了，这里就荒废了。没了加工的机器，一进门就是空旷的大厅，几个生了锈的油桶零零散散的倒落在地上，而葛青的衣服就散落在显眼的地方。“衣服破破烂烂的，上面还沾着血。”

见季年看过来，林文浩把衣服包进了物证袋里，补充道：“是人血。”

季年眉头一皱，侧过身寻找谭德乐的身影，就见他这会正站在一个倒在地上的油桶旁边。油桶附近的地面上是一滩暗红色的血迹，近乎半凝固的状态，最边缘的地方已经明显干了。看到这一幕，季年有些理解了村长刚才的反应。“谭科长，你看……”季年走过去，问谭德乐：“是人血吗？”

“嗯。”

谭德乐很肯定的点头，然后把手里的试剂给季年看，“我觉得桶里有东西。”

听到他这话，季年忙招呼着小李过来，两人按照谭德乐的指使，硬生生的撬开了油桶的一端。顿时，一股异味传了出来。小李是最先看见桶内情景的人，只一眼，他就跟只兔子似的，猛地蹿出了旧工厂的大门，然后一阵呕吐的声音传了进来。季年也被这味儿熏得够呛，他拧着眉望向桶内，紧接着胃里一阵翻滚，他急忙转过头去，这才好受了些。瞥见季年的反应，谭德乐也凑了过来，看到桶里的情况，他抽了口凉气。“嗬，够重口的！”

桶内是一具带着血肉沫的白骨，骨头上还有些地方连着皮肉，场面又可怖又让人内心发寒。“这都不用解剖了。”

谭德乐探身进桶内，小心翼翼把白骨带了出来，手指捏着手骨附近的一撮毛端详了起来。见谭德乐盯着一撮毛看了很久，季年觉得蹊跷，低声问他：“谭科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这个。”

抬了抬捏着毛的手，谭德乐蹲在白骨旁仰头看季年，他说道：“看着像动物毛。”

“动物毛？”

季年愣了下。谭德乐从勘察箱里取了物证袋，小心翼翼的那撮毛放了进去，然后封好袋口。“等回去检验下是什么。”

放好物证袋后，谭德乐拉着季年退到一边，然后指挥着其他人说道：“拍照取证，把白骨包好带回去，别让外面的人瞧见了。”

现在还无法证明死者是不是葛青，要是被村长等人瞧见这情况，只怕会不妙。“季队长，一会我跟着先回局里，这边就交给你了。”

等尸体袋拉上了拉链，谭德乐看向季年，说道：“还麻烦你派两个人跟着，等下别让村民碰到尸体袋。”

谭德乐以前经历过相似的事情，死者家属太激动扑上来，结果差点毁了尸体。季年安排妥当后，让小李送走谭德乐，自己则返身去找林文浩。“怎么样？能提取到完整的脚印吗？”

林文浩蹲在地上，正对着几组脚印忙活，听到季年的声音自头顶飘来，他这才放下手上的工作，揉着酸疼的脖子看了季年一眼。“恐怕不行。”

摇摇头后，林文浩眼神幽怨的看向大门口，然后叹了口气，说：“本来这地儿积了厚灰，脚印非常清晰，但先前村民都进来过，全给破坏了。”

指着几处地方，林文浩叹气声更重了：“那边还有拖拽痕迹，估计是村长媳妇想开桶盖，结果被人拖了出去，所以采集不到几个完整脚印。”

知道林文浩的辛苦，季年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尽力而为，稍后我会让人把进来过的村民脚印拓下来，留作比对。”

林文浩摆摆手，催着季年离开。见他这样，季年也不去烦他，转身朝大门口走去。他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