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旧工厂带回来的白骨上，只有少部分的皮肉，胸腔和腹腔里几乎都空了。“这怎么验？”
杨海看的瞪眼，他刚吐过，所以这会脸色还有些发白。杜若沉默的站在白骨旁，弯着腰抬起了手掌部分。森森白骨上，粘着一块皮，看皮上的纹络应该是掌心那一块。“提取不到有价值的指纹。”
放开那只已经称不上手的手，杜若皱着眉看向谭德乐。“我在现场采集了死者血液和一些其他东西，已经送去化验科了。”
稍作停顿后，谭德乐一手捏着下巴说道：“我觉得像是动物咬死的。”
“什么动物？”
才一问完，杨海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再次吐出来。杜若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对着谭德乐点了点。“我也这么认为。”
视线重回解剖台的白骨上，杜若淡淡的说道：“齿痕很奇怪。”
“没错。”
谭德乐赞赏的点点头，他很满意杜若的观察细微。杨海这才注意到杜若说的齿痕，可他只要一想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某种动物吃的干干净净，他就忍不住的想吐。见杨海脸色又开始发青，谭德乐冲他摆摆手，说道：“也是干过几年法医的人了，你这点可不如小若啊，去拿相机，你负责拍照记录。”
杨海摸了摸鼻子，嘀咕道：“我就是不如师姐嘛！”
等到季年回局里来找谭德乐要结果的时候，杜若和杨海正在解剖实里收拾。见到杜若也在，季年有些意外。虽然没亲眼见过杜若的伤，但根据赵成峰的描述应该是伤的挺厉害，眼瞅着杜若行动自如的模样，季年不由关切的询问。“你能上班吗？背后的伤都好了吗？”
杜若淡淡一笑，随手把杨海做的记录递给了季年。“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
季年看的很认真，翻完了记录之后，他眉头微皱，脸色也阴沉沉的。过了好一会，季年平复好心情才问道：“你们怀疑死者是被动物啃咬致死的？”
“是。”
杜若很肯定的点头，然后看了眼杨海。杨海有些不情愿的继续往下说道：“能找到的皮肉上都有啃食的齿痕，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动物造成的，但可以肯定，有些伤口是死后伤。”
活生生吃掉一个人，到底是什么动物这么凶残？季年想不出来。“化验科那边的结果还要等些时候才行。”
怕被季年催促，杨海急忙说道：“那边要化验的东西有些多，咱们送去的东西就算要加急也得等等。”
季年不是通情达理的人，化验科的人比法医还少，要做化验的单子又多，加上化验的时间本来就比较长，所以经常会加班加点。在杨海和季年说话的时候，杜若盯着某一处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等他们都沉默下来，她突然转过头，神色冰冷的看向季年。“老鼠。”
她的声音很轻，语气却不带一丝犹豫。季年反应比较快，反问道：“你说是老鼠把人咬死的？”
“对了！”
杨海像是想起了什么，两手猛地一拍巴掌，叫嚷道：“化验科科长看到师父带回来的那袋毛也说过这话。”
虽然还没有确切的结果，但有了杜若这番话，季年心里有了个底。“谢了。”
跟杜若道了谢，季年叮嘱道：“你还受着伤，早点回去休息吧！”
杜若轻点了下头，一旁的杨海却重重的哼了一声。跟谭德乐打过招呼后，季年直接去了林文浩那边。林文浩刚忙完，料到季年会过来，但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他匆匆往这儿走。“除了现场的村民外，现场找到了一个不完整的脚印。”
捏了捏眉心，林文浩头疼的说道：“我已经把所有脚印都录入电脑比对过了，没有发现相似的足迹，应该是被破坏掉了。如果能再找到类似的鞋印，或许就有办法找到凶手了。”
听到林文浩这么说，季年也有些头疼起来。法医那边给出的结果是，死者是被动物活生生咬死的，可根据旧工厂附近居住的村民反应，夜里根本没人听到什么声音。倒是有一户村民曾睡到半夜起来过，看见旧工厂那边有微弱的灯光，可他记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起来的，也不确定看到的是不是灯光。听完季年的话，林文浩眯起眼说道：“老鼠吗？这是一种杂食性动物，什么都吃，不管是古时候还是现在，都有被老鼠咬伤的案例存在。”
季年沉着脸不吭声，见状，林文浩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的胸口。“跟你说个好消息，虽然那枚脚印不完整，但通过花纹来看，是类似马丁靴鞋底的痕迹。”
“靴子？”
季年脑中最先想到的是军人常穿的军靴。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他抛之脑后。葛家村那个地方，一不靠着部队，二没个保安巡逻旧工厂，今天在旧工厂碰见的那几个村民，脚上也都是套的普通鞋子。突然之间，季年像是想到了什么。“雨靴。”
“什么？”
林文浩愣了下。季年比划了下小腿，“就是到这儿的长筒雨靴。”
林文浩仔细回想了下，长筒雨靴的鞋底是否能和他找到的鞋印吻合。见他不吭声，季年又补充了一句：“葛家村的村民都是庄稼人，经常下地的人，家里都会备着几双长筒雨靴好干活。”
“比较像。”
弯腰蹲下了身，林文浩摸着自己的皮鞋前头，边指边说：“采集到的脚印，大概是这个位置的，边缘痕迹不明显，但稍稍内侧的地方能看到明显花纹。”
看着林文浩手指着的地方，季年摸着下巴想了一会，然后轻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联想起季年刚才的话，林文浩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葛家村村民众多，光是下地干活的人就超过一大半，可谓是家家都有长筒雨靴，在没有锁定嫌疑人和掌握到确切脚印之前，他们现在无异于大海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