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杜若这口气松的太快了。谭德乐和她谈了明天记者会的事情后，就放她走了，杜若走到家门口，就见杜志一一身冷意的等在门口。见到杜若，杜志一腰身挺直了些，如刀锋一般锐利的双眼落在杜若身上。除开最初的一愣后，杜若丝毫不受影响，一副没看到杜志一的模样大步往前。看出了杜若的态度，杜志一眉头一皱，在她走近后，直接把人拦下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扫了眼被杜志一攥住的手腕，杜若的视线最终落在他脸上。“妈知道你来吗？”

杜若的语气轻飘飘的，可她这话落在杜志一心头上却比什么都重。这些年来，他和杜若的关系并不好，一个有心忽视，一个对谁都冷淡，渐渐地，他们父女俩越行越远，要不是有蔡云乐在中间，许是他们的关系会更恶劣。深吸一口气，杜志一警告杜若，“房子是我买的。”

杜若毕业后就去市局报道，蔡云乐知道她不愿意在家多呆，又怕警察宿舍太委屈她，所以软磨硬泡让杜志一买了房子，接着她又担心杜若不肯要，所以房产证上挂着杜若的名字。但谁都没想到，杜若直接跟谭德乐申请下调，谭德乐没能把人留下，她今年才从底下调回来，然后住到了这边来。“钱打到我妈卡上了。”

杜若知道房子是杜志一掏钱的，所以她省吃俭用的还钱。杜志一脸一黑，杜若还钱这事，他是知道的，蔡云乐卡上突然多了一大笔钱，她问过杜若才知道，这是她平时炒股投资赚到的。也是因为知道杜若有投资炒股的天分，杜志一觉得好好培养，她一定是家里最适合也最好的继承人，他也不会坚持让杜若辞职了。只是，杜若不肯听他的，就连谭德乐那儿也在敷衍他！“你说你！”

看着一脸倔强的杜若，杜志一心口气得疼，“明明有做生意的天赋，你何苦糟蹋自己，大材小用的去做接触死人的活？就你这样的，哪个男人看得上你？你还想不想结婚了？”

杜若皱起眉头，她不觉得自己有做生意的天分，投资买股票，那都是靠运气的，她沾了运气的光，再就是多看多分析，才会赚了一笔，但那也是因为欠了一套房子钱的关系。如今，房子钱还完了，杜若也就不强迫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了。至于结婚的事，整个肃田市除了她还有其他女法医，人该结婚的结婚了，该谈恋爱的谈恋爱，怎么轮到她就没人稀罕了？就算没人喜欢她，她自己过的好好的就行了。所以，在杜若看来，杜志一的顾虑全都不是问题。杜若转了转眼珠，却一句话都没说，她这副样子落在杜志一眼中，惹得他怒火更旺盛了。“人家的姑娘都是软萌萌的，家里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听话又孝顺！你再看看你！”

手指着杜若，杜志一觉得这要是个儿子，他早就狠狠揍一顿了，“阴沉沉，冷冰冰，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杜志一也不是头一次说这些话了，杜若丝毫不在意，只是用那双沉静的眼睛看着他，在他被看得气短的时候，她才幽幽的开口。“当年你肯送我去精神病院，我现在肯定听话。”

一句话，透着无尽的嘲讽和凉薄，以及杜若心中潜藏多年的怨怼。她这话听的杜志一心寒，仿佛一盆凉水从头浇下来，连脚尖都透着寒气，冻得他想打哆嗦。“你……你说什么？”

哆嗦着唇瓣，杜志一不敢置信的看着杜若。“当年你请医生来之前，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偏开头，杜若神色淡淡的说了起来。她一直都记不清当时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她很痛，醒来后身体虚弱，然后就听到了杜志一和蔡云乐的话。杜志一说要送她去精神病院，蔡云乐不同意，所以后来请了很多医生回来。当然，那会杜志一说话可不好听，他对杜若的嫌弃，让她一直记到了今天。他觉得她晦气，认为她能看到奇怪的东西，是因为她疯了，他说她撒谎求关注，还说她丢了杜家的脸，肯送她去精神病院治疗已经算仁至义尽。那时候杜若不懂精神病院是什么地方，只是从大人的一言一行中察觉到那地方不好，后来她大了，明白了，对着杜志一的时候，总不能以平常心对待。她小，不懂，不会计较，可大了，就算再懂事，也想不通她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为什么他要说那些伤人的话，做那些挽回不了亲情的事？“你都记的？”

杜志一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发白，两眼不敢对上杜若的眼。“记的，我的记性一直都很好。”

点点头，杜若这还是头一次对杜志一说了这么多，“每个月的生活费，还有我小时候花的钱，我都打到了我妈卡上，你走吧，我不会辞职的。”

看着杜志一脸色难看的模样，杜若最后也没把断绝父女关系的话说出来。杜志一浑浑噩噩的回了家，蔡云乐见他模样不太对，等问出来他去了杜若那儿之后，她还没来得及埋怨他，就听见他露出了心虚的表情。“她说她记性好，你说她记得她六岁前的事吗？要是她知道当初我把她……”到底是难以启齿的事情，杜志一顿了顿，没再继续提，“上回你说她怪你，可我觉得她是在怪我，怪我这些年不近人情，怪我生她却不教她啊！”

“我早让你不要去惹她，她才有几天好日子过？你这个当爸的就上赶子去搞破坏？她想做法医就做法医，你干嘛非要她跟你做生意？杜志一，我今儿把话给你撂下了，你再敢强迫小若，我就、我就跟你离婚！”

蔡云乐气着了，收拾了东西睡客房去，一点面子都不给杜志一留。就在杜家这边大吵一架的时候，市局的专案组里，季年看着小李刚拿回来的资料，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