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在家修整了两天，手腕脚腕的伤口一天三次的擦药，总算消肿了些，然后就回了局里。她倒是没注意个别人看她的眼神不对，但却听说七月新娘案已经告一段落，过两天就会开记者会对外放出消息，当然也会提下破案过程。这些都是季年要头疼的事，杜若没放在心上，听完了也刚好走到了法医科门外。谭德乐正好出来，险些撞到杜若，虚扶了她一把。“师父。”

杜若站稳后往旁边躲了一下。谭德乐点点头，笑眯眯的打量了下杜若，问：“伤都好了？精神看起来不错，确定能回来上班了吗？”

做法医的，本身工作强度就大，一旦出了命案，那就是连轴转，根本没个休息时间。杜若虽然是个女的，但她工作起来的拼劲和坚持并不比男人差，谭德乐会多关心两句，也是担心她逞强。“嗯，没事。”

边说杜若边拂了拂袖子，把伤口露出来给谭德乐看一眼。都是医学常识过关的人，看过伤口就知道是否严重，杜若这也算是用事实说话了。但杜若忽略了一点，她这人皮肤特别的白，那种特别夸张的白，以至于那已经消肿许多的伤口，看起来仍然可怖。纵然是老江湖了，可谭德乐看了一眼被肤色衬托出来的伤口，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想捂胸口。“影响活动吗？”

谭德乐问。“前两天走路不方便。”

说着，杜若又当着谭德乐的面活动了下脚腕，以此证明她现在好好的。谭德乐不用看脚腕的伤口也猜得出来，八成和她手腕上的伤口一模一样，正想着说两句什么，他的视线落在杜若的手背上，就见她手背上还贴着块纱布。“这是怎么了？”

谭德乐伸手点了点她的手背。杜若眸光沉了沉，然后慢慢把手背在身后，一言不发的往办公室里走。谭德乐被她不愿撒谎又不肯说的态度逗笑了，也忘了自己出去要干嘛，跟着杜若进了办公室。“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还不能告诉师父了？”

相处的久了，谭德乐也知道杜若是什么脾性，她这人很仔细，不会弄伤自个儿，尤其是常年要握刀的双手。杜若仍旧不说话，慢腾腾的整理桌上的东西。见她是真的不肯说，谭德乐也没深究下去，只是在杜若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小若，你这个性子，对上那种嘴巴利索的人是很吃亏的，不过，你别担心，有师父在，师父会护着你的。”

至于他以后退休了，那不还有杨海吗？反正，谭德乐指望不上杜若能改了。这会杜若还不知道，因为赵成峰先前那一番闹腾，局里没人不知道杜若被七月新娘案的凶手抓走了，结果凶手死了，她活了下来，还出现个神秘面具人。自然而然的，有一部分不喜欢杜若冷冰冰性格的人，没少在背后嚼舌根，说杜若有可能就是那个神秘人，因为她是做法医的，常年对着尸体，加上又是那么个性子，说不定就心理变态了。这些话被杨海听到了，杨海气得想打人，最后还是被谭德乐拉住了，并且约束了他几天，这也是这两天杨海没去找杜若的原因。不过，局长早就答应了谭德乐会处理这件事，所以很快就没人再说些什么，但跟赵成峰私下关系好的几个人，好像还有些愤愤不平的。至于武力成的尸体，谭德乐代表法医科没接，而是请了临市的法医来帮忙解剖，并主动说明了这是为了避嫌，这下子谁都知道法医科人少倒是特团结的事了。赵成峰原本因为调组的事，闹去杜若那边找说法，结果碰了个软钉子回来，他还想去找谭德乐反应反应，结果因为谭德乐这一举动，顿时打消了念头。不过，赵成峰到底没调成组，一是他再三跟季年保证过了，以后不会针对杜若，也会跟杜若好好道歉，二是赵成峰找到了局长那里，局长劝了季年两句。至于有没有其他原因，那就不得而知了，总之，赵成峰好好的呆在刑侦一队。谭德乐虽然不要求杜若转性，但该她知道的事情，他一字不落的全说了，包括赵成峰调组的风波，只是他不知道赵成峰去找过杜若，自然也不知道杜若的手是被赵成峰弄伤了。如果谭德乐知道，赵成峰肯定别想在刑侦一队待了。“哦，还有两件事，一个是范学维谋杀唐宋的案子再过两天就开庭了，另外一个就是——”谭德乐皱了下眉，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赞同的神色说道：“我听说武力成那个女朋友，她自杀了。”

蒋小雅死了？杜若怔忪了一下。“她自杀那个白天，季年去见过她，应该是说了案件，许是接受不了才选了那么条路，哎，年轻人怎么不想想自己的父母，就这么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谭德乐一副很感慨的模样，还重重的叹了口气。杜若没吭声，她想的和谭德乐不一样，她觉得蒋小雅是知情的，她不是接受不了枕边人是连环杀人凶手的事实，而是接受不了武力成就这么死了的事。哀莫大于心死，所以，蒋小雅选择了自杀。眨眨眼，杜若不懂感情的刻骨铭心，只觉得这个案子让人心里特别不舒服，就算是破案了也让人不觉得高兴，就像是晴朗的天一直蒙上一层灰尘，雾蒙蒙的不好受。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杜若多心了，她总觉得面具人话中有话，似乎知道她很多事情，就生活在她身边，虽然对她没有敌意，还保护了她，可他的危险性却比那些她见过的凶手还要高。不仅如此，杜若心情不好，还有别的原因。她从地下室出来后，已经连着三天都做同一个梦了，梦境里她也是被关在地下室里，几乎和她在地下室里的情景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些电子仪器和医学用品。要不是没有手术灯，杜若会觉得梦里正在被人解剖。按了按太阳穴，杜若觉得这个梦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