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不能拿这个钱？”

头一昂，池子婆婆越说越有理的样子。但在季年看过来的时候，池子婆婆眼神闪躲了下，说起话来也没有刚才那么理直气壮了。“那人让我想办法绊住你，也没说他要做伤天害理的事，就这样给我三万块，我能不做吗？换你，你不做？”

说到最后一句话，池子婆婆仿佛又找到了自信一样。池子双手掩面，听到她婆婆的质问，她猛地放开手，眼睛通红的瞪着她婆婆。从没见过池子这副样子，池子婆婆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位置。见状，池子冷笑了一声：“妈，你给我句实话，那人找上你的时候，你就真的没怀疑过吗？”

怀疑是有的，可那是三万块啊！只要她存下来，不仅能给孙子买点营养品，他头年的大学学费也有了着落。放着这么一笔钱不要，她老婆子可做不到！“我、我……”哆嗦着唇瓣，池子婆婆紧张的攥住了沙发边沿，没底气的结巴着说道：“我什么、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摔着后拿了笔钱！”

她也不是假摔，是真的、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她也没想那么多，就想着赚这三万块钱了。“警察同志，我这不犯法吧？”

转过头，池子婆婆求助的看向季年。季年的脸色很不好看，哪怕提前有所猜测，但现实总是比想象中的残酷。尤其是看到池子婆婆根本没意识到，她在无形之中犯了多严重的错误后，季年心里更是不舒服了。要不是他暗中拉住了小刘，刚才池子婆婆强词夺理的时候，小年轻早就冲上去骂人了。看着无助的池子婆婆，季年轻叹了口气，说道：“的确没那条法律能适应在你身上，不能说你犯法了，可是，你心里过得去吗？”

他前半句话让池子婆婆欣喜不已，正要扬着眉冲池子得意，猛的一听后面的话，她呆若木鸡的盯着季年瞧，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心虚。“为了三万块钱，你帮了很可能是凶手的人，在你摔倒叫池子回来的时候，那人可能正把齐乐乐带出疗养院，在你从医院回来的时候，齐乐乐已经死了。”

话说到这里一顿，季年再次叹气，他说：“三万块，一条人命就没了，老太太，我就问问你，你们家真的到了没了这三万块就死人的地步吗？”

池子家里是穷，但怎么都不到季年说的这个份上。池子婆婆骂池子没本事，可池子每个月领固定工资，勉强能在维持生活的情况下，还给儿子攒好大学学费，但多了的，就像是池子婆婆说的给儿子补身体的钱，就只能从她这个当妈的牙缝里省出来了。可即使如此，池子也不觉得苦，能踏踏实实赚钱，偶尔还有齐乐乐的贴补改善生活，她是高兴的，也是感恩的，但她怎么都没想到，齐乐乐出事会跟她婆婆有关系！哪怕人不是她婆婆杀的，可她婆婆在这件事里是收了钱的！一想到这一点，池子就胸口闷疼，觉得自己一家恩将仇报了。面对池子的质问，池子婆婆还能理直气壮说自己没做错，可听了季年的一番话后，池子婆婆早就把脑袋低了下去。“妈，这笔钱我们不能要。”

抹了把脸，池子斩钉截铁的说：“还有，你说清楚了，找你的那个人是谁？你还记不记得他的模样？你们怎么联系的？你赶紧跟季警官说说！”

池子婆婆一听要还钱，顿时不乐意了，头一抬，冲着池子翻了个白眼。还不等她说什么，池子率先开了口：“你不愿意也行，等小乐这周回来，我带着他搬出去，我不能让我儿子跟在你身边，我不想他做个不辨是非的人，也不想他知道他亲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

见池子话说的冷冰冰的，还提出要搬出去住，池子婆婆慌了。“别！你不能带走我孙子！”

“那你就说啊！把你知道的全说了！”

手指着季年，池子逼迫道：“季警官就为这事来的，你主动点配合调查，至少良心上能安生点，说啊！”

池子婆婆听出了她话里的决绝，也不藏着掖着了，赶紧把男人是怎么联系上她的，包括两人在电话里都是怎么说的，全一通的说了出来。听了池子婆婆对那人的描述后，季年觉得有些熟悉，想了想，他急忙从记事本里抽出一张画像来，然后指着画像里的人问她。“是这个人吗？”

池子婆婆眼神不好，她特意站起来走过去确认了一会，然后重重点头，说道：“就是他！你们抓到他啦？”

季年脸色复杂，这张画像是杜若给他的赵春生模拟画像。虽然还没查清楚赵春生和齐乐乐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池子婆婆这边的口供更加证明了赵春生蓄意谋杀齐乐乐的事。池子见季年的脸色不好，还想多问两句，但季年没给这个机会，又连问她婆婆几个问题后，带着小刘匆匆离开了。＊谭德乐和杜若从解剖室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夜里十一点了。专心致志解剖的时候，倒不觉得什么，但这会闲下来了，杜若活动了下发酸的脖子，然后又扭了扭还有些疼的腰。一旁的谭德乐也没好到哪去，脸上写满了疲惫之色。到底是年纪大了，熬着解剖两场，难免身体吃不消。看了他一眼后，杜若说道：“师父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盯着。”

剩下的事，就是等化验结果，这事有化验室的人盯着，一出消息就会电话联系他们，所以哪怕是不留人也没关系。谭德乐想劝着杜若也回去休息下，但想到她的性格，也不多说什么，点点头应下了。杨海虽然没进解剖室，但他一直没走，还在办公室里，听到师徒俩的声音，他像只猴子一样蹿了出来。“师父，师姐。”

打过招呼后，杨海走到谭德乐身边，把热水杯递给了他，小声说：“刚才师娘打电话过来，提醒我多看着师父，让师父千万别熬夜。”

听到老妻的嘱咐，谭德乐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