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庞话里的信息量有些大，季年听的眉头紧皱，脸色阴沉沉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明猜到了周庞没说完的话，可季年不愿意相信。周庞用手背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眼神肯定的冲季年点点头。“邵大海认识附近分局的人。”

周庞撇了下嘴，老实说道：“他说，他跟他朋友打声招呼，这个案子就能排到分局去。”

季年挑高了眉毛，他就说这个案子怎么会去了分局，原来是邵大海做了手脚，那……季年不敢深想，只怕再想下去，他都要怀疑杜美婷的验尸报告是怎么出的。“你说是邵大海和施雅把杜美婷推下楼的，你有证据吗？”

季年问了问题的关键。周庞丧气的摇了摇头，声音都轻了许多：“没有，我就是瞧见了，没录视频，也没什……对了！”

突地，周庞昂起头来，满眼光彩的看向季年。“我在证券公司办公室地上捡到一圈线，我不知道那是干嘛的，不过我看上面沾血了，不知道有没有用。”

季年一听就激动了起来，急声问：“线在哪？”

“在我钱包里，我想着这东西可能有用，就随身带着了。”

边说着，周庞边示意季年翻他裤子口袋。正如周庞所说，他钱包卡位的一层里放着个小纸包，里面是一条细线，有几处能看到已经变成褐色的血迹。“送去痕检科，让他们抓紧时间化验，看看能不能对上杜美婷的DNA。”

从季年手上接过小纸包，小李看了一眼，接着就转身出了门，过了好一会才回来。“除了这些，周庞，你还有别的事要交代吗？”

季年想了想，慎重的问道。周庞看了季年两眼，缓缓摇了摇头。见状，季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嘴角轻蔑的挑了挑，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审讯室。他刚出审讯室的门，就见赵成峰小跑着过来。“季队，刚才小刘打电话回来，说是保安小王要自首，他说施雅的死跟他有关，他见程队带人去证券公司调查，心里一慌就招了，这会已经在送来警局的路上了。”

季年一手握着门把手，赵成峰说前半句的时候，他就放缓了合门的速度，愣是等赵成峰一句话说完了，才把门关上，确保赵成峰每句话周庞都听清楚了。“季队！”

不出所料，审讯室内传来周庞嘶哑的叫声。季年装没听到，握着门把手的那只手也松开了。赵成峰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保安小王自首的事是真的，但这消息是季年发短信让他故意来说的，他不明白季年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季队！季队！我还有事要交代！你回来啊！”

周庞的声音再次传来，他声音大的赵成峰都听见了。“这……”眼珠一转，赵成峰压低了声音，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问季年：“季队，你这是给他下了个套吗？”

听着周庞在里面哭爹喊娘似的叫自己，季年恶趣味的弯了弯嘴角，屈指在赵成峰脑门上敲了下。“学着点，周庞心思杂，他能威胁邵大海，还让邵大海认怂，绝对不止杜美婷那一件事，诈一诈他，他就会全说了。”

赵成峰受教了，点着头跟在一旁，等季年开门进审讯室的时候，他也跟着进去了。“有什么话说吧，我赶着去接人。”

比起先前，这会季年一脸的不耐烦。周庞不敢再揣着，赶紧实话实说：“邵大海手里的货，有一些是我提供的，他认识的分局那人，是他的买家，我以前见过。”

季年神色微变，毒品交易的事涉及到警局的人，这性质就变了，他不敢自作主张，拿了周庞这边提供的证据后，立马联系了局长，说了周庞刚交代的事。等跟局长交了底后，季年挂了电话，就听说保安小王到了。三号审讯室里，小王双手被拷在桌上，听到季年推开门的声音，他只是抬了下头，却没有看过去。“可以开始审讯了吗？”

目光落在桌面上，小王反过来催促季年。“可以。”

季年坐好，看了一旁做记录的赵成峰，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后，由季年开始发问。“姓名？”

“王伟。”

“年龄？”

“27岁。”

“你说施雅是你杀的，你为什么杀她？”

小王猛地抬起头，皱着眉辩解：“我没杀她！”

话音未落，小王脸上浮现出纠结的神色。“不对，她的确是因为我死的，我……”眉头越拧越紧，小王咬了下下唇，“我也没想到她会吓成那样。”

“什么意思？你不是来自首的吗？”

见小王抖着唇瓣，一副否决什么的摇着头，季年敲了桌面两下，沉声说道：“你仔细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施雅死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晚，我……”＊值班宿舍里，杜若躺在床上，已经睡着的她，此刻眉头紧皱，额头上沁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昏暗的梦境中，人影重重，来来往往，似乎格外的嘈杂。她很努力，很努力的去听那些声音，听到头都疼起来了，才听到一两句清楚的话。“七号实验体实验失败，已经失去生命体征了。”

“善后好，另外，想办法再找一批实验体来。”

“可是……”“闭嘴！我要听的回答可不是这个！”

“好吧，博士，我会处理好的。”

博士、博士……这两个字不断地回荡着，周围的情景变来变去，唯独一道人影始终不变。他就在前方，背对着杜若，那身影十分高大，也透着无尽的黑暗，让她感觉到恐惧。最让杜若恐惧的，是他正在慢慢转过身来。眼看着他的脸就要转过来了，杜若突然叫了一声。“不要！”

她就这么在惊叫中醒了过来，看清周围的摆设后，杜若一手按在额头上，这才注意到她出了一身汗。回想刚才那个昏暗的梦，杜若皱着眉，清冷的目光透过指缝落到被面上。“博士……”重复了一声后，杜若眉头皱的更紧了。她总觉得，那个博士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可她却对这个人一旦印象都没有。这个梦，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