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星阁,九层茶室。宋征手里拿着一卷书,站在窗口眺望着紫云剑派。阳宁一统之后,扩大了外城的建设,特意将紫云剑派划进了神都城中,又在紫云剑派附近修建了幻星阁,时刻监视着紫云剑派的一举一动。作为一个统一王朝,想要稳固政权,就要消除一切隐患。此举正是防止紫云剑派暗中培养出上三境的高手,对政权造成威胁。“宋公,紫云剑派发生了爆炸,燃起了大火。”
韩念走进茶室,向宋征禀报。宋征的脸色十分平静,看着西堂的藏书阁大火,言道:“有暗桩回禀吗?”
“没有。”
韩念摇了摇头:“宋公,此火伴随着巨大爆炸,以卑职看来,十分蹊跷。”
宋征淡淡一笑,转身回到桌前,舒服地侧躺在卧榻上,继续看着手中的书:“紫云剑派最近不太老实,特别是寻贤日之后。”
韩念迈步走到宋征身前,继续禀报:“暗桩回报,苏阳招揽了一批极有资质的武学者,似乎要有大动作。”
宋公始终没有抬起头,目光依旧在书卷上的文字间跳跃,言道:“苏阳这是想摆脱九星司的控制。”
“需要警告苏阳吗?”
韩念抬眼问道。宋公手中的书卷翻了一页:“叶枫还在紫云剑派吧?让他介入调查,也算是一种警告。”
……紫云剑派的西堂藏书阁,突然发生了爆炸,至少有十人在大火中丧生,且全部烧焦,面目全非。一层藏书的库房是这次爆炸的中心,也是起火的原因,叶枫在地上发现了火药的残留。一路上,苏阳看着叶枫各种怪异的举动,一会儿蹲在地上摸摸灰,一会儿站起来四处观望,感到很是奇怪。“贤侄啊,有什么看法吗?”
叶枫抬头看了一眼,苏阳此时的脸色很是难看。不管这场大火是因何而起,西堂藏书阁被毁,万卷藏书付之一炬,还有人员的丧生,苏阳作为西堂的堂主,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此一来,不仅仅是西堂,乃至整个紫云剑派都会被推向风口浪尖。只是,苏阳脸色难看的有些奇怪。叶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向他隐瞒了自己的发现:“秋季天干物燥,也许是火烛引发的大火。”
这个起火的原因,实在是太过于普通,先不说爆炸是因何而来,单单说因火烛引发的火灾,不可能在顷刻之间将三层房屋全部燃起。苏阳怔了怔,默默注视着叶枫,没有再问。……南堂小院。“火药?!”
酒蒙子猛地站起身,如晴天霹雳一般,眉眼皆惊。他沉默了一会,身子重重地坐回椅子上,有些失神。果然不出酒蒙子所料,叶枫这次主动帮忙调查火灾真相,果然发现了疑点。“可是,藏书阁怎么会有火药呢?”
林夕瑶看了看两人,感到很是奇怪。阳宁国对火药的管控是极为严格的,无论是火药的配方,还是制作火药的原材料,都被阳宁国完全垄断。在一统中原的过程中,阳宁国的火炮决定了战争的走向,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现存的火药全部放置在火药库,由羽林卫禁军日夜守卫。火药制成的火炮也只有十二卫禁军拥有,每一旬都要进行清点,并如实上报。战争期间,有一卫禁军的卫队长在转移部队的过程中遗失了两门火炮,九星司介入调查,将卫队长满门抄斩。时至今日,虽然是和平时期,但阳宁国对于火药的把控力度,丝毫未减。如此,紫云剑派出现了火药引发的爆炸,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倘若皇帝有意,九星司就此介入,便可以全面接管紫云剑派。“现在的火药,只有十二卫禁军有吗?”
叶枫捏了捏下巴,问道。林夕瑶点了点头,肯定道:“是的,火药在火药库存放,火炮在十二卫禁军之中,总之都在禁军的控制之内。”
“十二卫禁军的火药,怎么会出现在西堂呢……”叶枫不停地喃喃着这句话,忽然问着:“火药可以买到吗?比如黑市一类的?”
林夕瑶立刻否定道:“绝对不可能,想要贩卖,首先要有能力接触到火药,而接触到火药的只有十二卫禁军。”
“有没有可能出现十二卫禁军监守自盗,让火药流入黑市呢?”
酒蒙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提出了自己的猜测。林夕瑶怔怔地看着他,依旧是摇了摇头,否定道:“虽然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几乎为零。”
酒蒙子“哦”了一声,弱弱地点了点头。“这起火灾非常离奇,除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火药,在火灾中丧生的尸体,也非常奇怪。”
叶枫神情严肃,眼中闪过异色。酒蒙子没有去火灾现场,对叶枫的这句话感到非常好奇:“死人了?尸体怎么奇怪?”
“目前已经发现了十具尸体,全部被大火烧焦,已经面目全非。”
说完,叶枫又将自己的分析和猜测全都告诉了酒蒙子。“你想怎么办?”
酒蒙子问道。“我想验尸。”
叶枫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解剖验尸。”
酒蒙子没有表情的脸,顿时露出了吃惊的神色:“你要将尸体开膛破肚?”
叶枫用力点了点头:“虽然尸体被大火烧焦,看上去是大火焚烧致死。但究竟是被大火烧死,还是死后焚烧,一定要解剖验尸才能肯定。”
叶枫的想法,虽然对本案至关重要,但他解剖验尸的决定,确实过于前卫。在这个封建社会,死者为大,丧生于大火已经是横死了,万万不能开膛破肚,一定要入土为安。如此做,不异于鞭尸,是对死者的大不敬。酒蒙子咽了一口唾沫,依旧对叶枫的想法感到犹豫和不解:“就算你想要验尸,苏阳也未必会同意。学员死在了紫云剑派,家属是要来将尸体领回去下葬的,一旦家属发现亲人被人开膛破肚了……”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既然在这个世界,就要遵守这个世界的规矩。但解剖尸检又是查清事实真相的关键,自己需要一个正当理由,来支持自己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解剖之后,自己被死者家属围殴致死。嗖——突然,一枚金属飞刀穿过窗棂,笔直地飞进屋中,死死地钉进了墙上。速度之快,屋中的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谁!”
林夕瑶猛地一拍桌案,同时鸳鸯刀出鞘,她如燕子一般,身形闪动,直接推门而出,来到了院中。远处的木门微微晃动,一个人影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返回屋中,叶枫走到墙边,用力将那把飞刀拔下。这是一把铁制飞刀,外涂金漆,上刻有九颗星星,想必是九星司之物。“给我看看。”
林夕瑶走到身边,从叶枫手中接过飞刀。“这是什么?”
酒蒙子看着林夕瑶摆弄着飞刀,问道。林夕瑶在刀柄的位置拧了拧,一个暗扣松动,沿着螺旋的纹路拧开,里面是一个暗格。“这是九星司专属的传信之物。”
林夕瑶拧开暗扣,从中取出一条白绸。上面写着九星司的四字密令——调查火灾。“看来九星司也是此意。”
林夕瑶将白绸交给叶枫,言道:“看来是九星司在紫云剑派的暗桩得到了命令,特来传信。”
身边的酒蒙子听着林夕瑶毫不避讳的话,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叶枫将白绸握在手里,摸了摸怀中的宋公玉佩,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