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横遍野的荒地，萧平站在穆云裳身后一柄短刃握在手中。四下荒草凄凄，穆云裳在前环顾四周，一身戎装敛了芳华。她不知自己是中了什么毒，方才的无力虚弱不过片刻，便修养回来。看着浑身是伤的萧平，皱眉道；“萧平你在坚持一下，咱们一定能走出去的。”

萧平回手将短刃收进袖口，面色如常，嘴角还挂着血迹。“你走吧。”

“走？去哪？”

穆云裳愣么须臾变回过神来！他想让自己先走？“去找程慕玄！”

“丢下你一个人在这？”

穆云裳眉头一皱。“不管你与慕玄是怎样敌对的立场，你我终究相识一场，我怎么能丢下你，咱们一定不会死在这。”

“呵呵，我死在这不是更好？我活着，我们终究是敌非友！你自己走还能有一线生机。”

“萧平，为了自己搏一下就算机关算尽又怎么样？若一定要说你哪里错了，便是不该与大渝有那一纸契约。”

萧平苦笑，眼中似是有泪，一阵风刮过，穆云裳打了个寒颤。萧平上前两步，一把将她揽进怀里，静默了半晌。“云裳，咱们俩若真有一个人会死，那一定不会是你…”说罢萧平松开穆云裳。立在风口。穆云裳才是程慕玄的软肋，现在她跟自己在这荒草丛生的山里，若他挟持了穆云裳，至少有七分胜算可以逼程慕玄退兵，可是他下不去手…萧平仰着头，呼了一口气，在枯草上空凝结了一层白霜。两日了，他身上还有箭伤，两日未尽水米他已经快要撑不住了，穆云裳亦是如此。“你对这的路不熟悉，你跟着我走。”

萧平走在前头，穆云裳嘴角挂着笑跟在她身后。月色渐深，萧平实在有些乏了，便为着一堆枯草生了摊火。“想想你我相识还真是老天爷开的一场玩笑。”

“不是老天爷开的玩笑，是程慕玄。”

萧平跟着穆云裳的笑勾起嘴角。“其实，那时候我真希望蓝浅是程慕玄爱的人。那样，我就下得去手，狠得下心了。”

穆云裳心头有些泛苦。人生中总是这样，怎能让人万事如意。她因为三年之约差点毁了自己一生挚爱，那人却为了自己隐忍执着。不知不觉，穆云裳昏沉的睡着了，在萧平身边她总是那样安心，好多年她没有这样信任过一个人了。天色渐亮，远山透着微亮。“下雨啦！”

穆云裳伸手去接雨水缓落在她掌心，不过须臾便滑走了。“冷么？”

“不冷！”

她起身仰着脸笑的像个孩子。“萧平，等咱们回去，你便投降好不好？萧煜最是在乎手足之情，只要你肯认输，咱们不去管与大渝的什么约定，程慕玄一定有办法逼大渝退兵的。”

“你就这么信任他？”

“嗯，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穆云裳郑重的点点头。或许她说的没错，只要他不认，与大渝的约定不过是一张废纸。“成王败寇。”

他宠溺的看着她，拨散她发间的枯草。雨滴极细，落在身上仿佛都不曾沾湿衣裳。“好，你高兴…..”搜的一声，一只箭穿过穆云裳发髻，直插入萧平的胸口，他面色未改，只是一愣，看着穆云裳青丝散落在身后一脸惊愕。嘴边的半句话，全化成了不舍得目光…不过须臾便仰面倒在地上。一双眼，是释怀，是不舍，是解脱，成王败寇，这条路他走了，就什么结果都想到了…“云裳我做到了，我说过，咱们俩我一定不会让你死！”

他听不见穆云裳歇斯底里的哭喊。她长发披散，一张精致的脸满是惊吓，这是他最后的记忆。她真美…“云裳！”

程慕玄扳过穆云裳的身子，看着她一脸泪水，紧紧的把她扣在怀里。拳头紧握。他们是天亮才发现萧平的，按着他逃走的路线，他以为他会带着穆云裳去大渝军营，以穆云裳来要挟自己。可不过两日，他就带着穆云裳出现在这，程慕玄想他一定是放弃了些什么，至少他肯把穆云裳还回来。想想他杀蓝浅时残忍的手段，程慕玄心有余悸。“别轻举妄动，他既然肯回来一定是有什么变数，我亲自去跟他谈。”

程慕玄话音刚落，身后一只箭便飞了出去，电光火石之间，他浑身都骨头都软了。穆云裳醒过来已经是两日之后，程慕玄守了两夜，加上先前久未合眼，十分憔悴。见穆云裳睁开眼却躺在那一动不动心急如焚。忙喊过叶君给她把脉。“世子妃不过是受了惊吓，无碍。”

程慕玄一颗心才算安稳。“云裳！”

“慕玄，他死了，他死了，他刚答应我投降的。”

穆云裳眼角落下泪来，程慕玄心里说不出的痛。萧平居然答应她投降了？虽说成王败寇，可萧煜确实不忍也不想杀了萧平，这是他们共同的目标，击退大渝，再平内乱。“我一定会找出那一箭是谁放的。”

他握紧穆云裳的手往杯子里掖了掖。又吩咐清荣加了炭火。碍着穆云裳受了惊吓，程慕玄将镇防部署挪到了他的营帐内。穆云裳没见过这样的程慕玄，满脸胡茬，总是紧锁着眉头。大渝结兵在重门外恒郡王萧策还在等萧平的消息准备放渝兵入关…“世子喝点参茶吧，我给小姐煮的，给您也带了一碗！”

程慕玄看着布防图出神，点了点头也没理会清荣。“叫云裳趁热喝。”

穆云裳起身只觉得浑身无力，萧平临死前在自己眼前的样子总是挥之不去。或许是自责，若不是自己劝他，他不会死。“小姐，小姐….世子不好了，小姐她…”程慕玄一个箭步撇开语无伦次的清荣，穆云裳面色铁青，双目紧闭，呼吸全无。一瞬间他便跌坐在地上。双眼无神。久凝闻声进来，瞧着这样子忙跑去喊叶君。他探了探脉“世子妃这是中毒了，具体中了什么毒还要再诊！”

那一瞬间，程慕玄觉得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差点到地。阴冷的目光对上清荣。“参汤是你煮的？”

“我没有可能害我家小姐呀。”

清荣泪珠滑落，六神无主，目光投向久凝！“爷，清荣与世子妃相依为命她怎么可能害她！”

“那是谁？”

程慕玄眼中泪光隐隐。“不可能，不可能小姐不会有事的，你们骗我。你们骗我。”

“清荣，我念你是云裳最亲近的人。暂且不杀你。”

程慕玄目光阴狠瞪了清荣一眼。“把她拉下去，关起来，什么时候交代清楚什么时候带来见我。久凝，你亲自押管”“诺！”

久凝应了一声，见清荣趴在穆云裳身边不住的流泪，一个手刀劈魂了她。对着程慕玄点了点头…营帐外，乌鸦不时应景的叫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