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被花侍郎一脚踹中面门,鼻口窜血,一嘴整齐洁白的牙齿半数折断,躺在地上掩面翻滚哀嚎。花侍郎全然不理会,快步上前,众人一见遂紧跟了去。只见花侍郎蹲下身,揪起大胡子,恶狠狠地吼道:“快说!你和火罗门是什么关系?牙崩半个不字,仔细你的脑袋!”
大胡子体弱筛糠,顾不得疼痛,哆哆嗦嗦的道:“小的是火罗门弟子,奉命在这山中设卡拦截过往商贾,缴了财物上交门中。”
“仅此而已?!”
花侍郎手一发力,扯得大胡子头皮吃痛,大胡子立刻哀嚎道:“少侠饶命!仅此而已啊!小的对天起誓,绝无半句虚假!”
花侍郎用力一甩,大胡子脑袋“砰!”
地撞在坚硬的地面,昏死过去。余枫瑶看在眼中,眉头一皱,暗自思量,自己与花侍郎相处将近十年光景,过往攀谈之中,虽对火罗门等四门有愤恨之意,却从未像今日这般如此光火,究竟火罗门做了什么,竟能令他如此这般?东方圣近前,焦虑道:“大哥,这是……”花侍郎摆了摆手,转过身背对几人,长出一口气道:“绑了……”闻言,西城秀树同南宫铭交换了一下眼神,二人立刻眉飞色舞的动起手来,择了一处阳光直射的巨石,将大胡子扎了个结结实实,活脱脱像个大肉粽。片刻,炙热的烈阳烘烤得大地热气蒸腾,大胡子已是汗流浃背,嘴唇干裂,面庞的血迹结痂,栖在脸上,就像被炭火烘烤的马铃薯,翻翘着表皮。一行人择了一处庇荫之地,饮着清泉,打量着缓缓醒转的大胡子。只见大胡子慢慢睁开眼皮,神情恍惚的喃喃道:“水……水……”花侍郎示意,西城秀树立刻起身,提了水囊来到大胡子面前,“哗哗”地将水从他头顶浇落。有了一丝清凉,大胡子精神了不少,竭力地舔舐着顺着面庞流淌而下的清水。“舒服吗?”
花侍郎不急不缓地道。大胡子摇了摇头,吃力的央求道:“少侠……给口水喝吧……”花侍郎晃了晃手中水囊,瞥眼道:“这个容易,只要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别说是水,就是美酒佳肴我都可以给你。”
大胡子立刻不住点头:“少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就是……”“火罗门何在?”
“黄昏山脉……”“门中弟子几何?”
“诸如我等外事弟子三百,门中杂役弟子一百有二,门主贴身护卫五百……”“没了?”
“没了……”花侍郎示意西城秀树喂食大胡子清水,继而独自思索起来。“大哥,这火罗门多少我听说过一些,地处帝都、水之都和火之都交界的三不管地带,虽说不是什么名门望派,但也算是小有名气,不知大哥与这火罗门有何深仇大恨?”
东方圣谨言道。花侍郎定了定神,开口道:“这火罗门曾与天威堂、生死门、八卦门联手,追杀我与你嫂嫂……”说着,花侍郎将一块顽石捏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难怪了……若是如此,兄弟修书一封与家父,令家父派些人手前来,将那火罗门什么的,一并剿了便是!”
南宫铭在一旁义愤填膺地道。花侍郎一摆手,一字一顿道:“此仇非我亲手来报!”
闻言,南宫铭“哦!”
了一声,不再言语,众人静待花侍郎打算。片刻,花侍郎皎洁一笑,起身行至大胡子身旁,抽出腰间匕首在大胡子面前晃了晃,炎炎烈日之下,明晃晃的匕首却令大胡子立刻冷汗涔涔,立刻央求道:“少侠莫要冲动!小的寨中尚有金银百余箱,少侠若是喜欢,尽管拿走,只求少侠放小的一马,小的保证,日后绝不再做这劫道的缺德勾当!”
花侍郎摆弄着匕首,瞧也不瞧大胡子,自顾自地道:“这金银珠宝呢?我自会笑纳,不过……”大胡子一见花侍郎话有转机,立刻接话道:“少侠有事尽管吩咐!小的定当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花侍郎冷冷一笑:“好说!好说!放了你倒是可以,不过我要你将今日之事尽数呈与你那门主,有多夸张就多夸张,我想火上浇油的勾当你还是能干得很漂亮的,你说……是不是?”
说完,花侍郎将匕首往大胡子喉间一贴。大胡子紧闭双眼,紧张万分道:“小的一定照办!”
“还有!记得提醒他一句,就说……水之都一别,我甚是想念……”大胡子立刻点头如捣蒜。见状,花侍郎不削的一声冷哼,割开大胡子身上的绳索,丢下一个“滚”字,大胡子立刻连滚带爬,头也不回的飞奔出去。花侍郎拍了拍手,返身林荫之下,接过余枫瑶递上前来的清水,昂首倾倒,随即大袖一抹,一声高呼:“痛快!”
一行人启程,向着那黄昏山脉进发去了……火罗门内,大胡子跪倒在地,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诉着自己的遭遇,封芷古端坐高台之上,把玩着拇指上的火玉扳指。“可知他的名号?”
待大胡子哭诉完毕,封芷古开口问道。“这……”大胡子有些打憷,心想:坏了!怎么就忘了这茬儿了……大胡子立刻猛抽自己嘴巴,口中连连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封芷古白皙的手掌一挥,轻声道:“算了,一个名字而已!该来的终归会来,本门也不予以追究了。”
大胡子本以为封芷古会降罪自己,没想到残酷暴戾的门主竟然大发慈悲。想到这儿,大胡子立刻连连叩头:“多谢门主不杀之恩!多谢门主!”
“都是自己人,谢我作甚?不过……”大胡子一听到封芷古说出“不过”两个字,立刻如坠九幽,酷寒透体,瞪大了眼睛,呆呆的望着封芷古,心道: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不过寨中供奉的金银被人劫掠,可是天大的失职哦……”封芷古邪魅地一笑。立刻,两名静立侍卫上前,提起大胡子便向刑房拖去。大胡子倒也是一条汉子,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一个劲儿的破口大骂,直到刑刀砍下他的脑袋,整个儿火罗门厅洞之内,才寂静下来。封芷古抬起眼皮,眼中杀机四伏,紧紧攥了攥拇指上的火玉扳指。火之都。花侍郎一行人穿行于满目疮痍的街道之内,街两旁,潦倒的百姓随处可见,个个儿骨瘦如柴,甚至有的已经不久于人世了。余枫瑶皱着眉头,眼中泪光闪烁,拉过一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擦去孩子的泪水,轻声问道:“小朋友,你在哭什么?你的父母呢?”
“死了!全都死了!”
说着,那骨瘦如柴的孩子哭得更加叫人痛心了。余枫瑶紧紧抱着那孩子,泪如雨下。花侍郎轻轻抚了抚那孩子的头,接过南宫铭递来的一锭银钱和一袋干粮,塞进孩子怀里,举目环顾,似乎人间所有凄凉尽数集结于此。“三弟。”
花侍郎唤过南宫铭。“大哥。”
“查看一下我们还有多少口粮和银钱,发放给这些苦难的百姓吧……”花侍郎摇了摇头。南宫铭点了点头,转身同东方几人去了。片刻,在一名老者的带着所有受了恩惠的百姓来到近前,捧着分发的银钱和粮食,齐刷刷的跪倒在地。“恩人!”
老者涕泪横流。“老先生,这是何苦,我等只是尽了些本分而已,何需如此大礼,晚辈万万受不得。”
花侍郎强忍泪水,将老者搀扶而起。“此乃堂堂一地都城,为何如此凄凉?”
花侍郎有些愤愤道。“恩人有所不知,这火之都原本一片祥和,百姓安居乐业,生活也算过得去。可自打那火罗门在此驻扎,不知施了什么妖法,原本就经年少雨的天儿,竟然接连几年滴雨未落,庄稼颗粒无收,土地已经干裂荒废了。而且那火罗门的门主竟然弑杀君主,自诩为王,强征赋税!所以……百姓们死的死,逃的逃,即便是这留下来的,也都是苟且度日啊……”老者说着说着,便泪如泉涌,回身望着一众苦难同胞,无奈的摇了摇头。花侍郎咬着牙,双拳攥得咯咯作响,腔中怒火熊燃。“老先生,敢问那火罗门主如今可是在这都城之内?”
老者摆摆手道:“不,这火之都已经是座死城了,王子遇害之后,宫殿早已荒废,如今那火罗门主栖身在西行五百里的火神山内。”
忽然,老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刻拉住花侍郎的衣袖道:“少侠万万使不得啊!你年纪轻轻的,怎会是那火罗门主的对手?要知道,那火罗门主当年可是大手一挥,便烧尽了整个儿都城啊!”
老者此言确是令花侍郎倍感吃惊,这火罗门主究竟何等修为?竟然覆手之间便屠尽了偌大一个都城。花侍郎轻松一笑,拍了拍老者枯若木枝的手掌,宽慰道:“老先生不必担心,就算再有一个火罗门主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会将他斩杀,还你们一个公道。”
闻言,老者眼中喜忧参半,长叹一口气道:“恩人若是执意如此,老儿也不好再做挽留,不若这样,既然恩人要为我等出头,我等也不好袖手旁观。”
说完,老者冲着人群一挥手,唤来一名青年。老者拉过青年的手,放在花侍郎掌心,抚着青年的鬓发,一脸慈祥道:“这是我的独子——大牛!虽说我这把老骨头不能帮上什么忙了,但是我家大牛最熟悉火神山的路,就让他给你做个向导,也算是我等孤民尽了一份微薄之力了。”
花侍郎看着老者殷切的目光,终于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