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什么时候领的证,什么时候同的居……程恺一直看往几人的方向,女孩明媚的笑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刺进他的心脏。只是尖刀刺进心脏的力度不大,没有令人害怕的鲜血淋漓的场面,也没有能让别人知晓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那个伤口,可能让他自己来舔舐。悄无声息,若无其事。就像……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做的那样。他终于看不下去了,又灌了自己一大杯酒之后,对周苡悉说:“苡悉,今天不想唱歌吗?”
周苡悉是麦霸,几个人一起,就只有李伊人时不时会配合她和她唱几首。大概也是八卦问得差不多了,周苡悉听到程恺的话,直接跑到了点歌机前面,点了一首《你是年少的欢喜》。你是年少的欢喜。除此之外,我余生的欢喜,全部都是你。喜欢的少年是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喜欢的人,都是你。一时间,偌大的包厢里只剩下周苡悉的歌声,空灵的让人有些心碎。“想用热水袋和空气代替沉默/”“想用耳语讲给你听我的幽默/”“青春扣上了锁,我跟在你身后/”……周苡悉的歌声飘在包厢里,一曲终了,李伊人很捧场的夸赞了周苡悉,然后周苡悉跨回来,接下来的几分钟,是两人的日常做作商业互夸模式。这么多年了,没变的,大概就是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吧?程恺从阳光男孩儿变得沉稳;林靳白越来越沉默寡言,淡漠疏离;苡悉从开朗活泼的少女变成了职场强人;伊人变得不再心无恼事……周苡悉拉着李伊人跑到了点歌机面前:“伊伊,我可有五年没有听到你唱歌了,点一首?”
李伊人摇了摇头:“我还是算了,最近嗓子有点不舒服。”
周苡悉不信:“你是看哥在这儿不好意思吧?以前又不是没唱过。”
李伊人五音不全,刚才周苡悉都是昧着良心和她互夸,但是如果不拉着她唱,气氛就会显得有一丝尴尬。李伊人唯一不跑调的歌是月亮代表我的心,其余的都不在调上。以前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她还能厚着脸皮扯着嗓子干吼,就是为了吸引林靳白的注意力,哪怕是吐槽也没关系。李伊人和周苡悉两人互推了半天,李伊人还是没有唱,直接回位置上坐下了。周苡悉今天也不想唱,于是回到沙发上坐下,喝了杯果汁,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哥,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
这句话,成功让本来就被尴尬笼罩的包厢气氛直接降到了冰点。周苡悉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五年前的事虽然她知道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从这几年他哥的表现来看,应该是很严重的事情。她听到两人领证,就下意识的觉得他们几个人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他哥和伊伊走在一起,是发展的必然。这句话,让包厢里的几人都各怀心事。良久,都没有人开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靳白站起来,手中剥好的橘子直接放在了茶几上,拉着李伊人的手腕,对着沙发上的程恺和周苡悉说:“今天就到这里,都回去吧。”
说完,就拉着李伊人走出了包厢。包厢外面,是满目的灯火辉煌。夜魅在海市最繁华的地段,车来车往,人来人往,建筑物里的灯和路边的灯交相辉映,一眼看去,好像整个世界都是繁华的。只是,你只要仔细看看,就会知道,来来往往的人虽然多,但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带着淡漠的,一个人很难接近另一个人。哪怕彼此挨得很近,他们的周围也充斥着不可跨越的疏离——就像,现在的李伊人和林靳白一样。他们之间的关系,需要彼此小心翼翼的维护,尽管他们已经心照不宣的避开了两人之间的雷区,但只要外界施一点力,他们关系的水晶杯,就会“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即使是掉落在*的地毯上,也还是会应和着细微的声音,而变得支离破碎。很多事情会偏离我们的预期,就像是,你以为的一辈子,在那个独一无二的人那里,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不重要的玩意儿罢了。两人一直到回到家,都一言不发。一个以为,他们的婚姻之间,真的只是他的一场报复。一个以为,他们之间的婚姻,只能是他自己和自己打的一个赌。他还没有把握让自己在这个赌约里面赢了自己,他不知道她是不是愿意当她的新娘,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余生交给他。两人到了客厅,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办。两人就站在楼梯口,李伊人不确定这样沉默的林靳白是不是生气了,但保险起见,她还是开了口:“你知道苡悉就是这个性子,她就是随便问一句……”林靳白淡淡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今天喝了酒,你早点休息。”
“嗯。”
但是两人都没有把自己的身子挪动半分,良久,林靳白才又开了口:“今天喝了那么多酒,明天早上……需要我叫你吗?”
李伊人摇摇头:“我自己能行的。你去休息吧。”
说完,率先转身上了楼。李伊人进了卧室,靠在墙上,一种无力感快速且强有力的席卷了她,面对林靳白,五年前的她,只知道一定要努力跟上他,粘着她。只是人终究会长大,很久以前听人说过,成年人的世界是隐忍的、沉默的,她以前不信,可现在的她,被命运推着走,不得不信。她和林靳白,哪怕现在在彼此身边,也确实,越走越远了。林靳白并没有回卧室,而是又去了底下车库,刚才走的时候,苡悉给了他一个盒子。林靳白把那个盒子拿出来,去了一楼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