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慧瑛让季晓禾在家看书，她和陈笑北去服务社领鸡蛋，又买了一些带鱼回来。这个时候能买到带鱼不容易，季晓禾做了红烧带鱼，留出一些等周一鸣回来做给他吃。“小季啊，我和刘嫂子她们明天想去省城，我家亲戚在百货商店上班，捎信来说有一批有瑕疵的毛线一块五一斤，好的纯毛线要三块一斤呢，你买不？”

方园趴在墙头问。“大家都去毛线够分吗？要是没有多少我就不去了，你们买吧！”

这么便宜的毛线季晓禾当然想买，可她怕去的人多了不够分。“省城的商店怎么会缺毛线呢，我叫了五六个人，一人肯定能买到三斤毛线。”

买三斤毛线够织四五件坎肩了，够给几位女性长辈一人分一件了。周慧瑛也希望季晓禾多跟大院里军属接触接触，她喜欢上这里，侄孙再好好表现，晓禾一定会安心待在这边，和侄孙好好过日子的。“周奶奶您想吃什么，有什么想买的吗？”

“我一把年纪了，什么都不用买，这一百块给你拿着，明天请邻居们吃碗面。”

“我有钱，周一鸣的津贴本在我这呢！”

周一鸣的钱，包括之前周家给的彩礼季晓禾一分没动。上次卖鹿和狍子的钱还有一百呢，能自己赚钱，季晓禾不想花别人的。就算周家人觉得这是应该的，她也不想过伸手管别人要钱花的日子。字画已经寄给四哥了，但愿能卖个差不多的价钱，季晓禾现在主攻外语，相信来年就能翻译一些小故事、短小的文章了，到时候又多了一项收入，赚到的钱足够养活自己了。天气转暖，季晓禾出门的时候穿的羊绒大衣，黑色绒面棉鞋，背了个自己做的双肩背篼，方园她们穿的很朴素，五六个人上客车季晓禾想帮着买票被刘采妹拦住。“咱们坐车、吃饭都是自己掏自己那份钱，这是大院的传统，至于大家平时互相送点东西，那属于个人情分。”

这样挺好，季晓禾对军区大院的好感又提升了一个档次。两个多小时后客车到省城，几人直接去了商店，方园找到亲戚，那人拿着钥匙带他们去库房。“我给你们留了三十斤质量好一些的毛线，还有一些变色严重点的八毛一斤就卖。”

三十斤毛线平均分的话一人五斤呢，足够用了，更差一些的买回去织毛裤穿在里边看不见，季晓禾站在一边让几个嫂子先挑。库房里堆积了很多东西，季晓禾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些褪色的胶鞋，买回去给爷爷他们割草、下地穿不错。她把方园叫到一边，让她帮忙问问那些胶鞋卖不卖。“晓禾你买胶鞋干嘛，周团长他们穿的军装和鞋部队发的。”

“我有些亲戚住在红星公社，我想买鞋寄过去给他们干活穿。”

“你家在这边还有亲戚啊！”

季晓禾点头，不过也没多说什么，方园家亲戚很痛快的答应了，这种褪色的胶鞋比新的便宜一大半呢，季晓禾买了二十双鞋。另外几个嫂子要了十八斤毛线，余下的十二斤季晓禾都包了：“我今天先把鞋带走，明天过来取毛线行吗！”

“大伙一人帮你拿点，一次就带回去了，没必要再跑一趟。”

赵采妹觉得季晓禾太见外了。几人怕毛线弄混，让季晓禾自己背着毛线，他们每个人分了几双鞋。大伙还分了一些被压变形的火柴，一些布头和过水的袜子。回到柜台季晓禾买了三斤桔子瓣糖，几位嫂子和那个售货员每家分半斤，总不好让人白帮忙。在商场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六个人满载而归，边走边商量去哪吃饭。路过一个胡同的时候，一个老太太跌跌撞撞扑过来，赵采妹下意识扶了一把，老人家还是跌倒了，等她坐起来的时候，额头上都是血，季晓禾仔细检查一下她头上没伤口。“你们可得为我作证，我没撞她！”

赵采妹吓了一跳，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四五个男的把她们围在中间非让他们赔偿，季晓禾蹲在老太太身边，从背包里扯出几张草纸，擦她额头上的血。“杀人啦，这些人撞了我不赔钱还欺负老太太！”

“闭嘴！”

季晓禾手下加快速度，声音不高震慑力十足。后面有个男的抬腿想踹季晓禾，方园和刘采妹挡在前面，被男人推搡到一边。“你们看，老太太额头上根本没伤，她抹的是凤仙花和苋菜汁！”

被揭穿的老太太指着季晓禾骂：“你放屁，我一大把年纪了至于糊弄人吗？你们几个太丧良心了，欺负可以当你们奶奶的人，也不怕天打雷劈！”

“我们又没做亏心事，不怕天打雷劈，老天有眼也得先收拾那些心术不正，骗人贪财的人，你也不用又哭又嚎的，咱们去医院，检查出你有伤的话我给你治病。”

季晓禾说。老太太和几个男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他们用这招讹了不知道多少人，每次都能弄点钱，从来没人怀疑过。没想到今天遇到了行家，被人揭穿骗局，老太太给几个男人递眼色，让他们抢几个人背篓和兜子，季晓禾从地上摸了把石子分别打在几人脚裸、太阳穴和肋骨部位。几个男人被打中后疼的蜷缩在地上，季晓禾去拉老太太，要带她去医院。“你肯定是妖怪，一看长的就像狐狸精，我不去医院，你不仅欺负老太太还伤了好几个人，他们家里都有老婆孩子要养活，你赶紧赔我们钱。”

“想要钱是吧，去公安局只要他们点头，我马上赔钱，你们要多少我赔多少。”

“今天算我倒霉，你们把身上钱和东西交出来，今天的事就算拉倒了。”

方园她们一听这老太太这话就知道她在讹人，赵采妹想去公安局报案，被一个男人堵住，一双油腻的大手就要往她身上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