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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墨清揉揉惺忪的睡眼,挣扎地爬到床边,捡起不知何时被挤到地上,此刻不停振动着的手机。
屏幕亮起,是高中时关系不错的同学打来的,没记错的话,他现在在一家大报社下面的分社当编辑。还没等他接起来,那人就挂断了。周墨清想也许有什么要紧的事,就连忙回拨,没过几秒钟,那边接通了。 周墨清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他先开门见山,言简意赅地问道:“明天晚上你有时间吗?”周墨清说有时间,问他是什么事,他接着说道:“是这样,咱们班当年休学的那个大学霸,这个月初被总部空降到我们社当总编辑,她自我介绍的时候我还以为重名了,没想到还真是她!我问她还记不记得我,她说想拜托我联系班里同学 一起吃顿饭,叙叙旧。报社的工作你也是知道的,时闲时忙,前两周赶上新闻多,周末加班加点的写稿,这周终于落个清闲,择日不如撞日,趁着忙起来,就定了明天。”
他语气是那么自然,就像当年叫他去操场打球一样。
周墨清的心似乎被揪住了,难受得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对面看他迟迟不发话,继续说:“我记得当时她跟谁都一个样子,高冷得不行,想来想去,应该也就跟你比较熟悉,毕竟你俩那时候是同桌,交流得多点嘛。你可别不来啊,别驳了我顶头上司面子。”他自顾自笑起来,最后又说:“时间和位置我发给你了,不管别人去不去,你得露个面。”
周墨清糊里糊涂地答应,挂掉电话之后,他仍然觉得浑浑噩噩,不敢置信这是真的。 也许是他接电话太吵了,顾森也醒了,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从头讲起,顾森也吃了一惊,问道:“那怎么办?你去还是不去?”
周墨清说:“我犹豫的不是去或者不去,而是隔了十年,再见面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她。”
顾森难得比周墨清思维清楚,回答:“如果你想让当年的事情有个结果的话,就好好问清楚,但如果你觉得无所谓了,那就过去吃个饭然后回家。”
周墨清心事重重地点点头,他当然想弄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但是这么多年没见,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问她。他开口问她,是逼问吗?还是谴责?还是他想要个结果呢…… 他魂不守舍地挨过一天,天一黑就昏昏沉沉地扑到床上闭眼睡觉,第二天,他本想拉着顾森一块去,可是顾森却以和他们班的同学不熟为借口拒绝了。周墨清只好一个人忐忑地走进包间。 推开门,模糊了十年的脸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她变得比以前漂亮许多,头发也不再是高高吊着的马尾辫,随意地盘了起来。 桌旁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瞥见门被打开,都齐齐转头看过去,但周墨清只对上了她一个人的目光。 她站起身对他打招呼,声音没有变,但沉稳了许多,只是眼神里不再像排练时含着笑意,又变回像刚认识时一样冷漠疏离。她旁边的位置被几个女同学挤的满满当当,他坐在了桌边的一角上。 饭吃得很无聊,跟一般的同学聚会大同小异,无非就是混得还行的一群人在这儿互相吹嘘,混得不好的根本没心思来。 大家有意无意地问起言初当年为什么休学,她只说自己两年以后又回到学校复读,理科成绩变差了,选了文科,后来进了中文系,现在到报社当个编辑,不忙的时候陪陪父母,也不错。 不错?是吗?可是无数次闲聊,她都说要跳出自己的舒适圈,以后要搞科研,当个科学家,献身祖国的武装事业。 很快饭就吃完了,言初忙前忙后的和一大群人告别,结账,热络得有点不像她。人群散去,周墨清才看见被他藏在心里的女孩长大以后的样子。 她今天穿得很日常,就是一件普通的白衬衫,下身穿了一条牛仔裤,衬得她更有一种未经世事的洁白。她肩上背着一个帆布包,里面好像没有太多东西,空空荡荡的。 看见周墨清还没走,她向这边走来,低头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给周墨清,棕色封皮有些磨损了,磁扣也有些失灵,他接过来的时候没扣住,一下子弹开了。周墨清看见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然后就听见言初开口说:“当年的事情,我希望你可以看完我的日记之后再来问我。我让他们拉了个群,你回去加我的联系方式吧,如果你觉得读明白这些了,打电话约我出来。”
她仍然冷漠,好像他们从未认识,周墨清不明白他们之间什么时候产生了无法逾越的隔阂。
他一个人打车回到家,径直走进卧室,打开灯,又像三天前一样,坐在台灯底下,打开日记本,发现有一页很厚,抽出来才发现是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