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怎么办？”

“孟队长，要撤吗？”

其实今日应该是个好天气，雨已经停了，透过林中延展的雾露，能够看到清晨薄薄的阳光。孟远川并没有考虑多久，询问了各组组长后，说出了他的决定：“二号营地随一号撤出地狱谷，十组退出搜寻，专做搜救区域的地质监控，其他组，按原讲划出发。”

等人都出发后，他给一号营地发信息：再给我一天。他相信，以地狱谷地质构成，发生大规模山体滑坡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没有人敢冒这个险。陆沉舟他们也只帮他争取到了一个白天的时间，五点之前，全部人要撤出山谷，等勘探过没有危险后，才能继续。孟远川心里有数，对这个结果接受得十分平静。山里面特别静，静得只能听到自己踩在枯枝残叶上的吱嘎声。对讲机里不时传出队员的对话，但都是毫无意义的地址报备。天气好，下午的时候，又有一批新的救援人员进山，想在最后半天努力一把。但是，一无所获。搜救的人员将范围扩大到一个又一个三公里，仔仔细细翻过每一寸土地，都没有再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山路崎岖，树木纵横，陈嘉漫仿佛平空消失一般，除了那个挂件，再无半点其他的踪影。下午三点，对讲机里传出一号营地那边的催促声：“所有搜救人员，准备撤回。”

三点半，全部人员开始回撤。“二组未发现目标，预备撤回。”

“三组未发现目标，预备撤回。”

“四组未发现目标，准备撤回。”

……“一组一组，呼唤一组！”

“一组，收到请回答。”

回答的是歪歪，他答了“预备撤回”后就直接在频道里面喊：“老大，孟老大你没事吧？”

孟远川正吊在一棵灌木丛下。刚刚他在此处发现了一个洞口，拿刀砍洞口树枝的时候没注意，一脚踩在旁边松软的泥坯上，就成了现下这个危险的局面。手上的刀掉下去，“咣当咣当”响了许久。他不敢泄力，自然也不能有任何回应，那可能是孟远川救援生涯里最危险的时候了吧？命悬一线，被抓的灌木根本撑不住他，微微一动仿佛就能把它连根带出来。“老大！”

歪歪这一声，有如天籁。孟远川最终获救，不过右腿受伤严重，摔下去的时候硬磕在一处突起的岩石上，膝盖上的护膝被顶飞，自膝盖往下划了条长长的口子，血肉模糊。也是幸好有那处突出的尖石缓冲了一下，孟远川才得以抓住斜伸出来的灌木丛，保了一命。歪歪拿出药，试探着摸起他的脚动了动：“有感觉吗？”

孟远川木着脸：“没断。”

包扎好后，歪歪要扶他下山，孟远川拒绝了：“回你自己的路线。”

他轻轻吁了口气，右腿用力踩在地上，“我没事。”

“老大！”

“去！”

他看着他，“回程也是机会。”

歪歪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恨恨走了。孟远川望着他离开，这才扯起对讲机：“一组01收到，没有发现目标，预备回撤！”

他折了根树枝当拐杖，就那么撑着一步步往回走，走到一半，他听到歪歪微微有些发抖的声音传来：“老大！”

他连对讲机都忘记用，直接那么扯开嗓子在旁边山头叫。孟远川蓦地抬起头。然后他就听到歪歪说：“我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