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

Andrew将目光从简思明的身上收了回来，将顾则笙拉过一边后，压低声音问道。“是，今天来监工。”

顾则笙点头。“我是说你平时一小霸王似的，今天怎么转了性呢。”

Andrew笑着说道：“看起来还挺和颜悦色的，不似你说的那般难伺候。你别对老板有偏见。”

“这不是见客户扮亲民吗。”

顾则笙瞥了瞥嘴，将拍摄进度表拿在手上，与Andrew一起检查现场的布景。从桌子的角度到灯光的强弱、从摄影机的机位到产品摆放的打光阴影，包括展示台上绳结的系带方式，一点儿细节都没有放过。“好了。我现在去楼上，一楼你帮我盯着。”

顾则笙在清单上一一划上勾后，对Andrew说道。“放心，一楼交给我。”

Andrew轻咳一声，示意顾则笙快上去，她的大领导已经在楼梯口等她有一会儿了。“如果效果不好，重拍的费用我是不出的。”

“耽误了我的进度，我跟你没完。”

顾则笙警告地指了Andrew一下后，这才利落地转身，脸上换上一副温顺宜人的笑容，一路小跑到简思明的面前：“楼下OK，我们现在去二楼。”

“嗯。”

简思明看着她脸上过于刻意的笑容，转过目光去不再看她。“Jone，这个模特儿呢，年龄小，有些害羞，这次的片子有内衣和外衣两个拍摄场景，到时如果需要你回避，你别介意啊。”

“当然，如果你不想回避也没关系，我会和模特儿解释的，毕竟我们的片子是很有美感的，很值得一看。”

顾则笙抱着文件夹走在简思明的身边，一边看着楼梯、一边小声解释。“嗯。”

简思明斜眸轻瞥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大约在职场这么些年，他从没遇到过顾则笙这种既敬业又怨念、既利落又碎碎念的员工。莫名......有些可爱。简思明收回目光，嘴角不自觉的微微翘起隐约的弧度，那笑意里带着些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包容、或者说是纵容。*“顾姐，过来看一下我的内衣搭色。”

“我对着镜子练了许久，我觉得睡衣这一组用中国红的内衣会不会更配？”

“我试了两种色，拿不准，你帮我看看。”

顾则笙与简思明一上楼，顾则笙就被小模特儿蒋微拉了过去，开口就让顾则笙帮她看内衣配色，说话间还将外衣拉开露出了内衣肩带，简思明完全不认为这小姑娘会害羞。但他还是自觉的收住了脚步。“拍摄准备稿给我。”

简思明对顾则笙说道。“哦。”

顾则笙忙回头，边将手中的资料递给简思明边说道：“帮我拿一下，我一会儿就好。”

顾则笙说完就与蒋微一起往更衣室走过去，并没有将简思明介绍给蒋微，甚至都没有让蒋微多看简思明一眼。“摄影师吗？”

蒋微小声问道。“总部领导，来学习的。”

顾则笙很用心地编了一个重要又不重要的职位，让小姑娘不至于太紧张。“意大利来的？”

“今天还是你说了算吧？”

总部这两个字有种让人不懂的魔力，让人莫名就觉得紧张。“我说了算。”

顾则笙心虚地应了一声，双手将蒋微推进更衣室后，关门前回头看了简思明一眼，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立即又理直气状起来，指着他手里的资料说道：“听剧本的。”

“当然。”

简思明轻挑了下眉梢，笑着打开手中的文件慢慢看起来。顾则笙这才放心的关上门，在更衣室看红白两色内衣的对比效果。心里对简思明的印象，也因此好了那么一点点。*十五分钟后，摄制组的人陆续过来，顾则笙从更衣室出来，简思明正对着资料检查现场布置。“谢谢，剩下的我来吧。”

顾则笙见简思明在资料上勾勾划划的做了记号，立即咧开嘴笑了，觉得这个做销售的老总还是有些懂推广的。“做得很细。”

简思明微微笑笑，将资料递回给她。“准备工作越周全、现场就越可控。”

顾则笙利落地答道。“有道理。”

简思明微微笑笑，看着她立即投入到现场，不仅对着资料检查细节，对不能确定的现场效果，比如说窗帘拉几分开几分、模特儿近景是拍偏后背一些的镜头还是拍正肩，都一一与导演再次确认。包括模特儿刚才所说的内衣颜色问题，最后得到导演的专业答复：配月白色内衣，因为人的视线会有视觉延迟，红色会影响后面换了白衣之后的视觉色感。“还是导演专业。”

顾则笙连连点头。“是顾小姐要求细致。”

导演耸了耸肩，颇有种‘你太苛刻，我有什么办法’的无奈。顾则笙轻轻笑笑，朝着站在镜头前的模特儿做了个ok的手势后，退回到简思明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要开始了，现场有什么问题您先记下来，稍后我再和导演沟通。”

“嗯。”

简思明随意的应了一声，还真地拿出笔和本子，做好随时挑毛病的准备，看得顾则笙在心里直翻白眼。*“头低一点。”

“注意双下巴，对，下巴稍稍往前抬。”

“面部表情再放松一些，放松、放松…..”“眼睛不要闭上了，就是垂眸看斜下方，放松惬意的感觉。”

“小顾，你帮一下忙，蹲在这里让她看。”

导演边看画面边说道。“这就来。”

顾则笙忙将手里的资料塞进简思明的手里，起身跑到导演指定的地方蹲了下来，对着蒋微说道：“看我。”

“不要笑，也不是面无表情，放松、放松。”

顾则笙想了想，让简思明将她的绘稿递过来，她半蹲在那儿，举着绘稿对蒋微说道：“这个表情、这种感觉，一点惬意、一点慵懒、一点享受的感觉。”

简思明退回到摄影师的身边，镜头里只有模特儿，到正式开拍的时候，顾则笙更是连一点声音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