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胡丰年这么一谈,胡霁色原本跃跃欲试的心又遭到了一记重击!虽然有些生气,但她也理解胡丰年。百善孝为先,尤其他是胡家长子,兼经济支柱,想让他主动开口提分家,真的很难。当下她也没有再和胡丰年说什么,只是先进了里头小屋。兰氏还在灯下卖力地纳鞋底,似乎对窗外的动静也充耳不闻。小茂林早就已经蜷缩在被子里了。他向来是个乖巧的娃,姐姐说一,他绝不敢说二。此时听着外面的动静,他也很害怕,见姐姐进来了,便把头伸过去贴在姐姐手上。“姐,耗子拿到了吗?”
胡霁色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拿到啦,你小姑和三婶正在外头打耗子呢。”
小茂林嘀咕了一声,道:“动静可真大啊。”
这天晚上,外头一直吵到半夜,兰氏纳鞋底那烛火亮到半夜,胡霁色是翻来覆去也没有睡着。分家……虽然很难,可能时间也很漫长,但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要办的!想通了了这一层,胡霁色顿时又从那种沮丧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像打了鸡血那般准备战斗!自从鸡蛋事件之后,三房开始意识到胡霁色是个狠人,也不敢出头去欺负茂林和兰氏了。正房那边倒是又作了几次妖,但被胡霁色闹过之后,也就暂时消停了。最主要的是,胡丰年也开始正视兰氏和小茂林的伙食问题,不管多忙,三餐饭都是要赶回来陪着一起吃的。这样虽然辛苦了点,但胡家人也就没那个机会做两样饭了。至于他们的“大客户”江家两兄弟,也是胡丰年去应付的多,可能他主要还是担心一个丫头上山多少还是不大安全吧。胡霁色每天的生活就是跟着胡丰年出出诊,学习学习古典中医,同时也把胡家村上上下下都摸索了一遍。日子过的倒也还算消停。过了几天,孙氏出了月子,在家里还办了满月酒。从此她就重出江湖了,坐镇家中,骂骂人。但因为胡霁色不在家,兰氏么反正傻乎乎的,骂她她也没反应。所以三房李氏就成了她的重点锉磨对象。要说其实李氏之前在孙氏面前也不是这么不得脸的,作为一个商户的女儿,她向来知道怎么察言观色两面做人,以前有什么也是把兰氏母女推到前面去受罪。但“鸡蛋事件”可以说是让她们婆媳俩彻底撕破脸了。胡霁色原本还在幻想,李氏会不会哪天就受不了了,坚决要分家,先闹起来?然而幻想是美好的,现实中的暴风雨,却是说来就来。这天下午,胡丰年去山上给江月泓复诊,嘱咐胡霁色先回家带她娘和小茂林一块儿吃饭。为了不让那母子俩在吃食上受委屈,他们父女俩这段时间都是这么做的。此时天色还早,胡霁色回到家之后,小茂林就迎面跑了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姐姐!”
胡霁色心情很好地摸了一下他的头:“娘呢?”
“娘……在猪圈那边。”
胡霁色抬脚往屋里走,道:“咋又去猪圈了?”
家里的两头大肥猪要出栏了,正是难伺候的时候,兰氏偶尔去帮把手可以,但胡霁色坚决不允许她一个人承包所有的活。说起来,兰氏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在这个点还耗在猪圈了。不过胡霁色也没放在心上,或许是那些人又欺负兰氏了吧,待会儿她自会去问个明白。“奶……把娘叫去的。”
小茂林的眼神有些闪烁。胡霁色抬脚往自己屋里走,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孩子的反应不大对劲。“行,回头我去把她带回来。”
现在,她要先去藏钱。小茂林是每天看着她藏的,眼看她加快了脚步,自然知道她要去干什么。他哆哆嗦嗦地道:“姐,娘她……”“嗯?”
胡霁色进了屋,直接翻开放棉被的那个箱笼,想像往常一样找到她藏钱的小罐子,把胡丰年给她的几个铜子儿扔进去。然而今天等她翻开那些厚厚的被子,却发现底下哪里有她的小罐子存在?“罐子呢?”
胡霁色彻底惊了!小茂林从未见过胡霁色这样激动,当即就吓得后退了一步,看那样子,简直马上就要哭出来了!“娘……奶把娘叫过去……然后娘就哭着回来……把罐子给了奶……”卧槽?胡霁色实在是没忍住就爆了个粗口,赶紧起来在自己屋里,和外头胡丰年屋里四处翻找!她深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所以胡丰年给她的钱她是放在一个小罐子里的,江家兄弟给的五十两,她分了五批藏在五个不同的地方。好在她当时藏银子的时候兰氏忙着纳鞋底,也没有注意她在干什么。她在两个屋里陆续翻了一会儿,五个袋子一个都没少。可是……那罐子却是已经被孙氏拿走了的!那里头钱不多,拢共不过一百多个铜板,却是胡霁色每天一点一点攒下来的。辛苦一天之后,回到家打开箱笼,把那几个铜板扔进罐子里,发出清脆的声响,是她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倒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劳动所得的那种满足和喜悦感。孙氏这个臭不要脸的,竟然说拿就拿走了?小茂林见她慢慢地把那几个袋子又放回原来的地方,然后坐在炕上,脸色阴晴不定地不知道在想啥。“姐……您别生娘的气。娘她……傻!奶好像打了她。”
他这么说,是不想姐姐生娘亲的气。可胡霁色听了之后,愈发火冒三丈,干脆直接站了起来,去到猪圈。果然,衣着单薄的兰氏根本就不是在那干活,而是抱着自己的膝盖,嘤嘤地正哭呢!“娘!”
胡霁色急了,连忙要去拉她。兰氏脸都被打肿了,满脸都是明显的巴掌印,哭得像个孩子似的,只不肯让她拉起来,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啥……胡霁色仔细一听,才依稀听清楚。“我是扫把星……害死二爷……”胡霁色正想发作,后头就跑来一个胡秀秀。她站得远远的不敢过来,冲着胡霁色大声喊:“赔钱货!奶叫你过去!”
胡霁色左看右看,先捡了那把剁猪草的柴刀,然后才回过头,脸色阴得要滴出水。“跟你奶说,我马上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