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李氏早上发了一顿邪火,等着家里人都走了,心里才慢慢的静了下来,不过,她越想越觉得将宝臻要过来的主意不错。青橙心高气傲,显然不能给大公子做妾室,而且,大奶奶自己也不乐意。宝臻年纪小,开窍没开窍另说,能哄着大公子玩,再者有她帮忙应付大公子,自己也能更快的调养着好起来,好再生孩子。她将心里的计较琢磨了一遍,觉得算无遗策,便叫了小丫头过来,吩咐道:“去二公子院子里头看看宝臻丫头在不在,叫她来我这里一趟,我有事找她。”
小丫头应了,飞快的跑到许默的院子。院门未曾上锁,她叫开门,里头出来的是一个守在门房的婆子。“大娘,宝臻姐姐呢?”
婆子以为她是来找宝臻玩耍的,打了个哈欠道:“她不在。你找旁人玩去吧。”
说着就要重新关门。小丫头连忙拦住:“不是不是,是大奶奶有事找她,我就是来传个话。”
婆子一听这个,顿了一下:“这却是不巧了,宝臻跟松木都回田庄了。”
“呀,他们怎么走了?”
小丫头跺脚。婆子道:“松木小哥儿过年一直没歇着,现在初二了,二公子用不上他了,特意给了他几日假让他回去歇着的。”
小丫头内心充满了完不成任务的焦躁:“那宝臻姐姐怎么也走了?”
婆子道:“二公子的吩咐,你问我我问谁?”
说完,不由分说将小丫头推了出去,然后院门一插,回去继续睡去了。她夜里当值,好不容易今日寻了这处闲差能补补觉,最烦有人来打扰。大奶奶一听宝臻走了,心里却想,到底年纪小贪玩,不过心思既起,一时也难放下,就叮嘱青橙:“等二公子回来了,你提醒我,我有事要问他。”
再说宝臻抱着匣子同松木一起回了田庄,先把自己藏起来的钱都拿出来检查一遍,然后重新都放到一块,眼里看着几百两银子,幸福感不要太多,有了这些钱,不说吃喝玩乐游山玩水,反正生活的保障是有了。她开心的在床上打了个滚,听见外头许大娘的声音,这才慌忙起来,收拾了自己推门出去。许大娘提了一只篮子过来,见了她匆匆出来,连忙笑:“不要着急,慢着点儿。”
说着将篮子给她拿到灶房里:“这些东西都是给你预备的,只是当时不知道你几时回来。”
宝臻对着她谢了又谢。许大娘笑道:“正经该谢你。你叫松木捎给我的簪子真正好看,我过年戴着,好些人都来问我在哪里打的。”
说到这个,宝臻略汗颜,她于人情世事上并不精通,能做到待人以诚,但有时候想的就没有那么周全了,像买个礼物感谢一下许大娘对自己照顾这样的事,要不是许默提醒她,她保准想不到。不过想到了之后,她也不小气,花钱找人打了首饰,又很痛快的叫松木拿回家去。许大娘其实有话没说,许多人不仅来找她问首饰,还有更多的人则是来找她打听宝臻,不过都被她含糊过去了。现在看着宝臻,将她从头打量到脚,不免脸上笑开花,生了几分慈母心肠,见她只用红绳子扎了小揪揪,就道:“你也大了,正经该带些首饰,将自己打扮起来。”
宝臻道:“我试过了,不定碰哪儿就戳着头皮,可戴不了那些东西。”
她说话的时候,身姿笔直,脸带笑容,像长在枝头的累累霜果,叫人心生欢喜。可同时也正因为这份累累落落,许大娘同样也不觉得她是个适合后宅的姑娘。两个人进屋说话:“松木我也没想着他今日能回来,你说你这么回来,冷锅冷灶的,要不搬到我那边去住一段日子。”
宝臻连忙摇头:“您帮我把炉子引着了就行。”
“这有何难的,我这就去提些热炭过来。”
才说着话呢,松木来了,手里正提着烧的通红的炭:“想着姐肯定要用。”
许大娘夸他:“好,没白疼你。”
宝臻则笑嘻嘻的道谢。松木留下炭就跑出去玩了,许大娘则留下拿了芭蕉叶帮忙烧炕,也闲话问她:“在城里过年好不好?出去玩了吗?我看你脸上划了一小道留了个红印子,可是不小心磕碰到哪儿了?”
宝臻就把年三十自己给大公子许诚做了一回肉垫的事说了。许大娘啧啧,又给她讲了一遍青草的来历跟神奇之处,这些事,宝臻其实已经听过好几回,不过许大娘说,她还是照旧认真听着。许大娘尽了谈兴,最后总结:“肯定是二公子看你顽皮,怕他不在家,旁人看不住你,这才叫你回来的。”
宝臻哼哼唧唧:“大公子说他们院子里头的人都不跟他玩,才来找我的,二公子就说些什么男女有别的话。”
许大娘道:“许是刚添了孩子,院子里人都手忙脚乱的,等过阵子就好了。再说,大公子也不是那等很调皮的。”
宝臻道:“可不么,就是有些人的思想很……,很复杂!”
她想用龌龊的,又怕许大娘生气,所以才换了个词。不过许大娘却另有考虑:“二公子不是那等无的放矢的人。他要是这么说,肯定也是为了你好。”
宝臻不太服气,低头嘀咕道:“他才没有呢。当时我都受伤了,您知道他见我头一句是什么话吗?说出来气死人,现在想一想,都还是很生气。”
许大娘能理解,顿时哈哈笑了起来:“谁叫你平日里头不稳重的?要是换我看见松木磕着碰着了,保准头一句也得先骂他,不过孩子是自家的,骂完照旧该心疼还得心疼,要是受伤了,看大夫,抓药,那也不能落下啊。”
宝臻被她这么一说服教育,心情略好,不过还是为自己辩白了一句:“我真挺老实的,他不叫我出门,我就没出去。大公子来,那也是他在睡觉,我想啊,他都好几日没有好好歇着了,不叫大公子吵他,所以才跟大公子说话玩耍的,结果呢,哼,好心被当做驴肝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