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戊辰，你什么时候话变得这么多了。”

沈赐不耐烦地说道。将军府，四房院里。这几日陈燕云守着苏晴月半步不离开，即使她看过很多遍，每当看到苏晴月身上的伤痕，陈燕云都忍不住心如刀割。现在苏晴月应开始认人了，只不过有的时候还是会被噩梦惊醒，染后满嘴胡话，见到生人就毁抓狂。大夫是自己人，自然也不会说出去。他表示苏晴月伤的很重，最重要的是收到了惊吓，要静心养着。那一夜，她的女儿到底收到了什么样的折磨。而且恶魔还是自己亲手领进来的，一想到这里，她的心疼得颤抖。“可给怀亲王送信了？”

春芽低声说道，“送到了。”

现在她不敢有半分地点怠慢。苏晴月这件事情上，春芽算是捡回半条命，苏晴月身边的两个丫鬟已经被发卖到了晴落，做最下等的娼妓，现在她每天都提心吊胆。苏谦下了朝，匆匆地来看了苏晴月一眼，仿佛那个女儿给她惹了多大麻烦似的，象征性地安慰了几句，转身就要离开。“站住！”

陈燕云叫住他，“月儿都这样了，你还去那些贱人的院子里？”

苏谦房里有好几房妾室，有的是他自己相中带进府的，有的是官场上送的礼物，还有的是用手段抢的良家女子。世人很少知道苏家四老爷是个好色之徒，只有陈燕云知道他的丈夫有多猥琐。平日，她懒得跟那些女子计较，毕竟妾室对于这种大家族来说就像是家里的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不过是个摆件。苏谦对她还算是尊敬，每个月有几天是在她的房里住的，这就够了。可是自从苏晴月出事以来苏谦在那些狐狸精院子里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只是敷衍地看苏晴月一眼，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样。在苏家，苏文清对苏晴影那是捧在手里地呵护，对苏晴落虽然忽视可是那也是真心疼爱，每次回来都是小心翼翼地疼着，二房苏文白就更不用说了，就苏晴窗一个女儿，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给，三房一个庶女自然没有可比性。可是她的月儿，四房嫡女，苏谦对她实在是一般般，在苏谦的眼里，苏晴月不过是一个女儿，早晚要家人，来笼络朝廷中的人，让他的官途更加通畅，现在苏晴月几乎是毁了，对他自然也就没用了。“你不要动不动就无理取闹好不好。”

苏谦有些烦躁，前几日在宁祥院被自己的侄女堵得哑口无言，今日又被御史台的那些老匹夫参了一本，说他行为不端，怀亲王那边迟迟没有动静，会不会迁怒于他，平日里他对陈燕云几位尊重，现在却有些不耐烦，“我待在这里能做什么？月儿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还不如让我好好静静，想想接下来该做什么吧。”

“你能想出什么？！自己的女儿受这么大的苦，你何曾真心问过她？不是女儿不认你，是你都没有关心过她！你就想着你的官位还有你后院的那些贱人们，你什么时候想过我和女儿？！”

陈燕云向疯婆子一般哭喊着，让春芽和和夏满一惊，陈燕云在苏谦面前从来没有过这样，她一向是优雅端庄高贵的模样，现在如同怨妇一般，这是陈燕云以前最瞧不起的人。现在的陈燕云仿佛一夜之间被抽干了所有，她的一切轰然倒塌，再无半点以前的春风得意。“阿娘，阿爹，你们在干什么？”

八岁的苏以辰听到响声跑过来便看到眼前这副模样，自己平日里优雅的母亲瘫坐在地上哭泣，疼爱他的父亲满脸怒意。小小的年纪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游戏而害怕地站在门外。“辰儿啊。”

陈燕云爬过去，一把将苏以辰搂在怀里，失声痛哭，“阿娘只有一个你了。”

苏谦虽然平日里对女儿不管不问，但是对于这个唯一的儿子却极为疼爱，脸上的怒意微收，冷喝一声，“当着辰儿的面想什么话？”

说着命人把苏以辰从陈燕云的怀里拉出来，自己摸摸他的脑袋，“你阿娘因为姐姐病了，所以这般伤心，你的功课做完了？”

苏以辰清澈的眸子里闪着委屈，看着一脸狼狈的陈燕云，想到府里的下人们都说五姐姐疯了，他于是抬起头问道，“阿爹，五姐姐是不是疯了？”

“谁跟你胡说的！”

陈燕云听了如同魔怔了一般抓着苏以辰的肩膀，“你姐姐他没有疯！”

苏以辰那里见过这样的陈燕云，心中害怕顿时哭了起来，苏谦一把推开陈燕云怒声道，“陈燕云你干什么！来人，夫人累了，扶她下去休息！”

心疼地抱起苏以辰哄着，四房这边鸡飞狗跳，仿佛之前的夫妻和睦，儿女双全就是一场梦。随着时间的推移，将军府渐渐地恢复了平静。苏晴月一日比一日好，就是偶尔有时候会精神恍惚，坐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天，性情变了许多，陈燕云的脾气越来越差，现在在四房动不动就打死丫鬟小厮。现在丫鬟们对四房的院子避之不及。三房倒是越来越好，罗什锦跟苏斌一如既往地恩爱，听说最近罗什锦又怀了孕，这算是这段时间来将军府最让人高兴的事情了。只是仿佛忘记了在清南庵还有一个被罚的六姑娘眼看年关将近，似乎没有人提起想要让苏晴落回来。云复秋上门来找过几次苏晴落，也给她下过帖子，将军府的人皆以苏晴落生病需要修养为借口拒绝了。“哥，你说着六妹妹得了什么病，好几个月都不见人了，苏家人也不让探访。”

云复秋抱着暖炉靠在软榻上想到了乞巧节在星河山庄苏晴落和陈燕云撕破脸，心里跟更是担心了。“六妹妹，六妹妹，你叫得倒是亲热，怎么不见你对家里的那些堂妹表妹们这么关心啊。”

云还暮合上手中的书笑道，“女孩子体弱生病不是正常的嘛，你就别瞎操心，被惹祸，否则到时候阿爹饶不了你！”

“知道了。”

云复秋不耐烦地答应道，只不过心里还是想着要不等晚上的时候爬墙去看看。云还暮见自家妹子的神色就知道她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无奈地说道，“别想着爬将军府的墙，苏六姑娘不在府内，在清南庵。”

“什么？！”

“你那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哥，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知道又如何？”

云还暮道，“那是人家的家事，你管得着嘛。”

“清南庵那是什么破地方，六妹妹那身子骨能受得了嘛。”

说着云复秋便要往外走，“我得去看看。”

“你填什么乱？”

云还暮一把拉住她，“要不是你是个女孩子，你这么担心她，我还以为你喜欢她呢。”

“我就喜欢六妹妹。”

云复秋说道。顿时云还暮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