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有点生涩吗?我紧握双拳,恨不得一拳将他的脸打肿,我真是瞎了眼,才看上这个尖酸刻薄的男人。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再也没有说过话,他不是躺在草地上,就是到处逛忙着找路离开这里,脸上很平静,眼睛无波无浪,但到晚上,他睡着睡着,就会突然用手狠狠地捶打着地下,发泄着他的郁悒与不甘,他的心从来就没有平静过,但他也只有在黑夜才如此,白天的他沉默得像一块石头。“其实做平常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少了争夺,少了算计,不是活得更自由自在,随心所欲,你何必还耿耿于怀?这个国家本来是你父皇抢来的,现在被人抢回去,你就当还给他算了。”
“我濯傲不会坐以待毙的,你以为我放弃了,他就不会杀了我吗?斩草除根你懂不懂?人的一生不搏击风浪,不大展宏图,枉来这一遭,除非我死,否则我绝对不认输,有恩我会还,有仇我也一定报。”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眸子迸射出阴冷的光,让我感觉整个天地都暗下来一般。“你很恨晴妃?”
“不许提她。”
听到我提丫头,他眼里除了愤怒更多的是痛楚,那种直透入骨髓的痛,痛得他俊美的脸庞也扭曲了。“其实她是背叛了你,但她对你并不是你想的那么无情,否则她可以乖乖留在皇宫等连敖进宫,何必跟着你一起逃难,她想你活下来,难道你不明白吗?”
“众多侍卫追杀,她的刀子向的是谁?她护的是谁?你难道没看到吗?你的刀子刺进心窝的时候,你没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叫喊吗?就算她是背叛你,她也是迫不得已,别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心。”
“迫不得已?”
他冷哼了一声。“我可以肯定她并不爱你,她对你是愧疚,甚至日夕相伴,带点亲情也不奇怪,她爱的是连敖,这点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所以原谅她,也等于放过你自己。”
“即使她与你在一起,她心里装的也不是你,那个男人已经深入到她的骨髓里面,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忘记,你何必勉强?强扭的瓜可不甜。”
“这天下又不是没女人,何必执着她一个?要不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我,我并不比她差。”
“我说过不许提她,你是你,她是她,你再好也不是她。”
他的声音依然冰冷,但眼里的恨意已经减退了很多,但痛楚更深。“但我再不好,也是你的女人,她再好,心里装的也是别人,为什么就不洒脱一点?”
“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立刻杀了你。”
他目露凶光,双拳紧握。“不识好歹的男人。”
我嘟囔了一句就没有再吭声,我一般不惹盛怒下的狮子,因为我还想活着。这次谈话依然是不愉快,似乎我与他没有多少谈话是愉快的。接下来,又是几天的沉默,我依然睡觉、看天、哼歌,他依然找他的出路,这十几天我腿上的伤竟然奇迹的愈合了,但可惜腿上留下疤痕,不再洁白无暇。好好一条美腿就这样毁了,真是可惜,腿的伤好了,但晚上睡觉依然寒冷,冷得我实在有点受不了。白天趁他不在的时候,我泡在深潭里好好享受了一番,然后穿上衣服去找一个避风的地方,这个谷底很大很大。我一路走去,发现了很多没有看过的果子,发现了很多披着五颜六色羽毛的鸟儿,它们悦耳的声音让我的心情愉快,我摘了一些果子,边走边吃,不知道他去了哪?反正这一路上我就没有发现他。功夫不负有心人,傍晚时分,我竟然发现了一个好地方,一个小山洞,里面仅容纳一个人,山洞背风,前面又一棵大树挡着,安全暖和又舒适,今晚终于可以摆脱受冷的日子。本想回去告诉他一声,我今晚会在这里睡觉,但走了那么远,双脚实在疲劳,加上我回不回去,估计他也不在意,何必多此一举,自作多情。温暖的感觉真好,躺着不久我就睡着了,深夜时分,朦朦胧胧听到有人喊宫雪舞,声音由近到远,带着焦急,但睡梦中的我,竟然反应不过来是自己的名字。第二天伸伸懒腰,解决了寒冷的问题,我觉得这个谷底真是人间仙境。我把昨晚发现的果子摘了一些回去,也给他尝尝,但回到那里已经没有他的身影,估计又去找出路了,真是执拗的男人,这个谷底想出去?似乎难于登天。傍晚的时候,他回来了,一脸倦色,看见我的时候,双眸亮了一下,瞬间窜起了一簇燃烧着的火焰。“昨晚去哪了?”
听到他这样问,我似乎记得昨晚有人喊宫雪舞,难道他昨晚有出去找我?“你昨晚找我了?”
我望着他,心中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期待,真希望他说昨晚有出去找我,这起码证明他对我还有那么一点关心。“找你?你觉得我会吗?你的死活我都不关心,何况是你身在何方?”
他嘴角依然是那样的不屑,心重重地坠了下去,虽然心里也知道结果是这样,但通过他的口说出来,我还是很失望,那唯一的亮光,他都给我绝情的掐灭了。“晚上别到处走。”
我本来准备跨出的脚步,在听到他这句冰冷无温度的话竟然收住了脚,这天晚上我重新躺在冰冷的草地上,明知道远处就有温暖的山洞,但竟然莫名其妙地为了他一句话,留在这里吹风受冷,我自嘲地苦笑。爱一个人,竟可以变得那么愚蠢,这么蠢的事,真不是我小睡能做得出来的事情,但偏偏做了。这一晚我想着我那温暖的山洞进入梦乡,而半夜一个哆嗦,我还是冷醒了,这让我更怀念那个小山洞。就在这时,他走过来,将他那件稀巴烂的衣裳披到了我的身上,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他似乎没想到我醒着,愣了一下,就什么都不说走开了,那带着血腥味的衣服让我倍感温暖与心安。第二天我将他那件已经算不上衣裳的烂布清洗干净,然后放在草地上晾着,晚上的时候干了,带着阳光的味道,更是暖和,我将它搂在怀中,似乎搂着他一样,傻傻地笑了。“别以为我是关心你,我只是不希望我暂时住的地方,多一具尸体而已,别瞎想。”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高高地立着,如一座大山那样俯视着我,那斜着的眼睛依然带着不屑与揶揄,他总有让我生气的本事。“我没有冷死是因为身体强壮,而不是你这块乞丐都不穿的烂布,就算是龙袍,我小睡也不稀罕,你也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这世间的男人又不是只你一个,你的身体碰了那么多女人,那么脏,我还不想要呢。”
我将它狠狠地扔回给他,真是浪费气力,早知就不洗它了。他眼里的怒火在积聚,噼啪地燃烧着,而我也猛地站了起来,睁大双眼与他对视着,这样随意践踏我的尊严,我也火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