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送茶进去的时候,却听到里面有激烈的争吵声,还有杯子被砸碎的声音。我想偷偷听一会,但又怕里面的战火弥漫,直接将我点燃,正在犹豫间,一声洪亮带着怒火的声音让我避无可避。“进来——”那是濯傲的声音,既然被发现了,我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他的目光匆匆扫了我一眼,就不再看我,冷漠而冰冷。“母后,傲儿不想时时刻刻与你处于这样的敌对状态,我们是母子。”
濯傲的声音沉郁,隐隐带痛。“傲儿,似乎现在并不是母后想与你敌对,而是你给母后出难题,你母后的寝宫并没有你要找的人。““母后,连敖给我的书信说他的皇后被董将军掳走,既然母后说人不在你这里,那我找董将军要人也可以,只是刀剑无眼,到时伤着董将军就不好了。”
“傲儿,你这是要挟母后,你竟然为那个背叛你的女人要挟母后?”
又一只杯子摔碎,濯傲却面不改色。“母后何必动怒,孩儿怎敢要挟母后?只是濯王信中提及董将军将他的皇后掳走,并且带兵围剿他,要置他于死地。”
“现在董将军是我卫国的将军,他做了这等事,所有人都以为是本王将人掳走,是本王要将濯王击杀。现在人又不在傲儿手中,傲儿觉得着实冤枉,心中不爽,来母后这里求证一下罢了。”
“如果皇儿一口咬定人在母后这里,你大可去搜。”
“是不是搜到傲儿要的人,傲儿就可以将她带走?”
我看到太后的脸色微变,濯傲却风轻云淡地在喝茶。“如果傲儿大动干戈去搜母后的寝室,宫中肯定传言我们母子不和,这并不是你我所乐见,不就是区区一个女子,傲儿何必执着。”
“难道皇儿搜到了人,真的会卑躬屈膝地将人送回去?那我们卫国人的颜面何存?你不要忘记,是谁让我们国破家亡?你就不想报这个仇?”
“是送是留傲儿还没有想好,只不过她背叛孩儿,阵前下毒毁我三军,以致我军兵败如山倒,此仇不共戴天,此恨绵绵无绝期。”
“如果人在我卫国皇宫,是杀是剐,孩儿不想假手于人,万望母后见谅将人交到我手中,让我亲自处置,傲儿自感激不尽,灭国之恨,傲儿从未忘,只是如今未是时候。”
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但心中却掀起了滚滚波涛,以往种种不停在脑海浮现,有甜有酸也有苦。对这个男人,我心中一直有愧,如果要死,我宁愿死在他的手中,从此心得以宁静,他的心中也不会装着那么多恨。“孩儿说得如此在理,母后怎好拒绝,可惜董将军将人捉到后被她逃走了,你也知道这女人狡猾,如今人不在这里,母后如何能将人交给你?”
说完她扫了我一眼,阴狠恶毒,带着警告,我没有吭声,因为在濯傲叫我进来的那一刻,我感到他其实已经认出我了,要不我在外面偷听被他发现,十条命都没了。“母后,你的寝室我可以不搜,傲儿就带一个人离开即可。”
他唇一扬,手指着我,依然风轻云淡,可太后的脸色却猛地一变。“不过就区区一个哑女,皇儿你要来何用?她平时服侍得母后甚好,母后不舍得,除了她,母后的宫中的宫娥,皇可可任挑。”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变得强硬。“母后,这是你一直寻找而未果的魅颜丹,自药仙仙逝之后,这天下就剩这一小罐了,不但能延缓衰老,还能让母后的容颜更出众,千金难买一粒,我用这一罐,换取一个又丑又哑的女子,不知道母后是否愿意交换?”
直到这一刻,他说话还是不疾不徐,比我认识的濯傲真的沉稳很多了。太后的眸子猛地一亮,可见她对这一瓶魅颜丹已经垂涎已久,即使想掩藏也掩藏不住。“傲儿,以往你对这个女人你直接是强抢,如今你竟然会引诱母后放手,可见三年长进了不少。”
“永驻青春,母后的确心之所往,但她我不会放,她已经改变了容颜,母后也看不出任何破绽,你什么时候认出她?是不是这个贱.人偷偷告知你?”
“她对我无情在先,背叛在后,她有这个胆量告知我吗?对于一个恨之入骨的人,孩儿又岂会轻易淡忘?”
“我第一眼就认出是她,一直没朝母后要人,是母后如此折磨她,也正合我的心意,但如今既然两王亲自来要人,此事就该另当别论。”
“今日傲儿不想与母后大动干戈,便宜了他人,只求母后能退一步,如果母后恨她,将她折磨成如今这个光景,也应该消了一口气,再折磨下去,人死了,对母后对卫国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打算将人交回给连敖,换取一时的苟安,这似乎并不是傲儿你的行事作风,以我们卫国的国力,难道就怕连敖不成?如果你要交人,母后不允,即便与傲儿大动干戈母后也在所不惜。”
她此时的声音已经又冷又硬,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我一直立在一旁,母子俩的对话字字入耳,手中捧着的茶水微微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