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强把眉头狠狠一皱，对林小美道：“林红兵是林红兵，你哥是你哥。我总不能提着一份礼，办两件事吧？”

林小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我哥这事，也要钱？”

李国强一听，不乐意了：“你怎么能这么说，这钱是给我的吗？那是给领导的辛苦费。花钱办事，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林小美被他说得愣在了原地，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李国强察觉到林小美脸色不对，快步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的肩膀哄她：“小美，你可千万别误会我。我要是能做主的话，别说让你哥进部队了，就是直接给他安排个营长当，我都不会要你们家一分钱。可现在，我不是没这么大本事吗？”

李国强说着，神色也黯淡了下来：“其实这是也怪我。我要是再努力一点，当个更大的官，你就不用这么为难了。”

林小美此时此刻的心情无比复杂。从私心上来说，她也不是真心要帮林成钢。她爸妈死活要李国强办成这件事，不然就要拿捏她的婚事。这事要是办不成，她就很难从林家脱身。就是为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她也必须要促成这件事。“需要多少钱？”

林小美的脸苍白得可怕，连嘴唇也没有任何血色。她抬眼看着李国强，好像在下最后的决心。“林红兵家给了多少钱？”

李国强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摸着下巴，故作为难地反问林小美。林小美无力地拿过自己的布袋，从里面掏出来五十块钱，放在了桌上。“五十块啊？”

李国强伸手捻了捻那张单薄的钱，嘴角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扯了扯。“你嫌少？”

林小美苦笑了一下，手脚都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想起她硬着头皮跟张向东夫妇俩要送礼钱的时候，林桂菊和张向东脸上那震惊又鄙夷的神色。尤其是林桂菊，她先是抽了抽嘴角，几乎是斜着眼睛看林小美，最后才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还以为你那对象是真有能耐，没想到……呵，也罢，我们就算花钱办事，也不欠你们什么人情。”

林桂菊说这些话的时候，张向东身体僵硬地靠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的手，微微发出一声冷笑。林小美脸色憋得通红，她极力解释，可林桂菊和张向东根本听不进去。林小美越解释越觉得无力，她想把这事推了，可林桂菊张口就道：“是不是钱不够多？这是要我再加点？”

林小美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宿舍，她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的时候，才发现手里还握着林桂菊塞给她的五十块钱。现在李国强居然能轻飘飘地说出这样的话来，林小美的心都在颤抖。“也不是。我尽最大努力去试试。”

李国强一边说，一边顺势把钱放进了口袋。“办成我哥的事，需要多少钱？”

林小美强撑住身体，眼睛直直地盯着李国强。李国强知道林小美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沿，他赶紧搂住林小美，轻声细语地哄她：“瞧你这样，我还能找你要钱不成？”

李国强的话说得林小美一愣：“你不要我的钱？”

“那当然了，再过不久，咱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到时候，你哥不就是我哥。我给自己哥办事还要钱，这不是打自己脸吗？”

林小美的神情终于松动下来，她的眼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泪花：“那……那你要怎么办我哥的事？”

“自然是我出钱送礼啊！”

李国强这话刚出口，林小美一下子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国强，要不是有你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呜呜呜……”林小美这些日子受了不少委屈，现在再也忍不住，趴在李国强怀里哭了起来。李国强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好好宽慰了一番。哭过一场之后，林小美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了下来，搂着李国强说道：“等我哥的事办好了，咱们就结婚，好不好？”

李国强的背一僵，嘴角抽搐了好几下，才稳住心神道：“好，都听你的。”

林家的瓦房里，林丽丽刚下工回来，一掀开门帘，就满脸喜色地寻找杜明川的身影。杜明川和明国的房间不见人影，林丽丽马上抬脚往厨房的方向去，果然，杜明川正坐在简陋的灶前烧火。“明川，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林丽丽兴冲冲地走了进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杜明川。见林丽丽高兴，杜明川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什么事这么高兴？”

为了方便说话，林丽丽蹲到杜明川身边，开口道：“你听说了吗？咱们队里的母羊昨天晚上生了五只羊羔。”

杜明川一愣，但还是配合着林丽丽，略感欣慰地点了点头：“是……是件好事。”

林丽丽正高兴着，手不知不觉地攀上了杜明川的手臂：“李叔今天说了，等这些羊羔大一些，就让人领回去养着。每天割草喂着，就能挣工分。”

杜明川的手臂被林丽丽拉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她的方向偏：“你是想……”“对，我想把羊崽领回来给你养着。”

林丽丽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殷切地看着杜明川，好像看见了生活的希望。这些日子，虽然杜明川每天都和林丽丽一块到牛棚酿酒，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林丽丽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次到黑市卖酒，会不会被抓。她想让杜明川学着养殖，说不定以后，他们能靠这个找到挣钱的门路。杜明川的腿虽然好得差不多了，可毕竟是受过大伤的，林丽丽希望他能找一个不那么辛苦的活干。看着林丽丽近在眼前的小脸，杜明川觉得手心冒汗，被林丽丽抱着的胳膊也热得厉害。“那个，你能先放开我吗？”

杜明川轻轻推开林丽丽，林丽丽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紧紧抱着杜明川的胳膊。“啊，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丽丽有个不好的毛病，就是只要一高兴，就控制不住手上的动作。她赶紧放开杜明川的手，着急地往后推了两步。可林丽丽身后就是熊熊燃烧的灶火，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林丽丽的长发撩到了火星，灶里的火蛇一下子攀上了林丽丽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