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公安无奈地对视一眼，收了本子就往病房外面走。“诶，你们怎么走了？你们怎么回事？”

林大山在后面急得大声叫了起来，可他再怎么叫，也没把两名公安同志给叫回来。这天傍晚，杜明川下了班，没急着回家属院去。他出了办公楼，径直朝文工团走去。此时的文工团正在彩排剧目，陈芳芳穿着一件红色的棉袄，绑了一个乌黑的大辫子，正在台上扮演喜儿。杜明川往里面瞧了瞧，见里面正忙着，正想转身回去，一个小姑娘有些害羞地探出头，轻声问道：“杜团长，您找谁？”

“我……没事，你们先彩排吧！”

杜明川对小姑娘微微点了点头，转身朝楼下走去。可他刚下了一层楼梯，没想到就碰见了迎面走上来的白茉莉。看见杜明川的那一刻，白茉莉一时有些怔愣。还是杜明川先开口打招呼：“小白护士。”

白茉莉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微微低下头：“杜团长。”

杜明川点了点头，正想错身下楼，却听白茉莉叫住了他：“明川，你有空吗？我能不能问你几句话？”

杜明川错愕地看向白茉莉，她虽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可手却紧紧拽着背着的布包。杜明川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通往家属院的枫树林里，杜明川刻意和白茉莉拉开一段距离：“小白护士，你想问我什么事？”

白茉莉神色黯然地看了杜明川一眼，轻轻开口道：“明川，我……我就是想问问你，你真的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吗？”

杜明川垂着眼眸没看白茉莉，他盯着自己的脚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小白护士，我一直把你当成友爱的战友，其它的，我从来没有多想。”

白茉莉的眼里升起薄薄的雾气：“这么说，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杜明川看着白茉莉，直接了当地回答：“没有。之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小白护士，我结婚了。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再出现这种话题。我们是战友，也只有战友的情分。”

白茉莉的眼睛彻底模糊了：“可我喜欢你，从十九岁到二十三岁。我喜欢了你这么久，到最后为什么不是我和你在一起？你为什么这么快娶了别人？你回家之后，我给你写了信，那些信你都看了吗？”

杜明川的手慢慢握了起来。受伤回到小河村之后，白茉莉确实给她写了好几封信，可他一封都没有回过。他想起他刚入伍的时候，受伤了，是白茉莉细心地给他处理伤口，还嘱咐他不要碰水。他训练没时间洗衣服的时候，是白茉莉不顾所有人的目光，给自己洗了好几次衣服。他生病没去吃饭，也是白茉莉打了饭，交到他手里。他为了救她，腿受了重伤，白茉莉当时跪在他的身边，哭着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他知道她的心思，或许隐隐之间，自己对这个善良温柔的姑娘也有几分好感。可现在，他结婚了，有了林丽丽，他和白茉莉之间的一切，自然就烟消云散了。“小白护士，虽然娶她不在我的计划内，但是我爱她。”

虽然林丽丽并不在场，可只要一想到她，杜明川的眼里就有化不开的温柔：“而且，我也不是突然和她领证的。领证这件事在我心里盘桓了很久，现在，我只是幸运地实现了而已。”

白茉莉脸色发青地听着杜明川对林丽丽的表白，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彻底破灭了。源源不断的眼泪从白茉莉的眼里涌了出来，最后，她痛苦地捂着脸跑了。杜明川看着白茉莉跑远的身影，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正要先回家属院，却见陈南风怒气冲冲地挥着拳头朝他打了过来。杜明川微微闪身，一勾腿，就把陈南风绊倒在地。追着过来的虎子紧张地跑到杜明川面前，问道：“明川哥，你没事吧？”

杜明川摇了摇头，顺势把陈南风踢到一边：“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怎么不看看自己干了什么？你跟小白护士说什么了？为什么她哭着跑了？杜明川，你可是有老婆的人，又招惹人家小姑娘干嘛？”

杜明川不想跟他纠缠，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正想走，又把陈南方抱住了脚。“你说清楚，你要是不说清楚，我是不会放手的。”

“陈南风，你疯了吗？快松手啊！”

虎子着急地去掰陈南风的手，可陈南风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硬是掰不开。“陈南风，这里是军区，不是你撒泼打滚的地方，你给我起来！”

杜明川的声音不大，却具有十足的威慑力，陈南风在心里挣扎了一下，还是咬着牙坚持不起来。“我就不松手，你欺负小白护士，我就不放手。”

这一下，杜明川真的生气了。他朝左右看了看，一下子就看见了带新兵的张排长。他朝张排长看了一眼，张排长赶紧跑了过来：“团长，这是怎么了？”

杜明川冷声道：“目无军规，胡搅蛮缠，张排长，这个人就交给你处理了。”

“是！”

张排长对杜明川敬了一礼，对着陈南风的屁股就踢了一脚：“陈南风，反了你，还不快松手！”

陈南风屁股吃痛，可还是抱着杜明川的腿不放：“不放，有本事你把我抬走。”

一分钟之后，杜明川见陈南风大喊大叫地被虎子和张排长抬远了，这才转身朝家属大院走去。到军区的火车上，周贵英和杜大海没有座位，正缩在角落里，忍受被挤来挤去的痛苦。“杜大海，你怎么这么没用，连个坐票都买不到。”

又被人狠狠踩了一脚之后，周贵英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我……我都说了，没坐票，没坐票！让你明天再出发，你也不愿意，怎么又怪到我身上来了？”

周贵英才不管那么多，她没好气地推了杜大海一把，指使道：“你去找火车上的领导说说，咱们是军属，让他们给咱们安排两位座位，快去啊！”